“日了!来衙门找人你能走正门吗?”那衙役听了虎子的话一乐,抬手一向,“那小门瞅见了么?打那儿拍门出来,涵捕头在班房呢。今厥后这长点心眼儿,衙门正门,不是你如许小碎催走的处所!”
到了街上,往西北方向望,能瞥见滚滚的浓烟升腾。街面上的人多是三个一伙两个一对,对着那浓烟升起的方向指指导点,抬高了声音会商。
虎子见了涵捕头这般态度,朝着涵捕头一吐舌头,奔着城南跑了。没见过虎子的衙役开着打趣:“如何,涵捕头莫不是暮年间留下了甚么风骚债,这是你与哪个美娇娘厮混来的野种?”涵捕头一津鼻子,转头骂道:“放你娘的屁!”
有人离得那遥远,天然是有人离得那边近。信了洋教,不但是时而能领些吃食,更首要的是不消与官府上税了,常日里做了些小恶。去教堂里跟神甫忏悔就好,官府也是多数管不到的。既然洋教民有洋教民的好处,天然是有人乐得与洋人靠近。
“不……不是!”那衙役急了,“府尹大老爷差你带人去那边看看,那义和团不但单杀洋人,连信洋教的也给杀了!”
昨夜里闹那么一场,涵捕头搭了根手指头出来。见了那狐鬼的时候虎子还想着千万别让那妖精伤了人,这回可倒好,那妖精原是个讲理的,不讲理的是那发了颠的婆娘。涵捕头手指头挫了骨头,虽是王诚恳给他安归去了,却也不是正道。山上缺医少药,那一班差人都是吃官饭的,自是不必管宵禁令,连夜借了骡车下山,归去找郎中了。
“行!有点意义。”涵捕头招招手,“在那杵着干吗呀?来炕上坐,聊会儿。”
涵捕头点了点头,打炕上微微直起了身子,手里的书甩在了炕桌上:“行,算你小子故意,晓得端方。”说话直接过了虎子手里系坛子的麻绳,把酒坛撂在桌上,轻启了封口,一阵带着腥味的醇香就飘满了小屋。
昌图府西南是片农田,现在恰是苞米拔苗往起窜的时候,地里成人走能瞥见头肩,虎子这个身形的孩子,奔着火光的方向穿行在田里,那是决计看不到人影的。
说完,戴上了小谷堆帽便往外走,走到一半折返返来,指着虎子说:“跟我出来,别在衙门里待着,回山上去听着了么?”虎子呆愣愣地点了点头,跟在涵捕头的身后出了衙门。
“哎!那里的话!”涵捕头说,“我看你也是十三四的年纪,我十三那年都结了婚了,十八就生了我们家小崽子,有甚见不得人的!”
虎子说着话,把先前涵捕头仍在炕桌上的书拿了起来,内心还想:这涵捕头看着糙,却另有个雅好,竟然还是个读书的人。虎子再把那书端起来,书皮上映眼四个字——《灯草和尚》。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未曾读过这书,虎子也是听过这书的名声,常日里闲汉调笑少不了内里的段子。这一遭给虎子弄得脸通红,又把书扔还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