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道人望着大先生,眼中尽是惊诧,张口欲言,终究却化为一声沉沉的感喟,继而,道人一样躬身,向大先生行了一礼。
肮脏道人打了个酒嗝,清癯的面庞上出现一抹酡红,摇摆着身子熏熏然道:“烂柯寺的那群老衲人都脱手了,我们这群北莽的羽士,如何着也该意义意义一下?”
“在春秋方面我是前辈,在学问读书方面,你倒是先生,有何当不得?”肮脏道人摆摆手:“你还没答复老道的题目呢?”
大先生的行动令肮脏道人一愣,他晓得大先生北上的目标,晓得大先生此行的伤害性,他也晓得大先生从南到北,一起行,一起养剑意,城外青锋半出鞘而斩佛陀,比及了目标地,一剑出就是开天门斩金龙,无人可挡。
赤峰城向北,一曲清润的潭水旁,大先生将佩剑放在一旁,润了润手,洗漱了一下,清冷的寒泉,拂去了大先生一起的风尘与怠倦。
“前辈……?”大先生些微讶异,伸手扶过肮脏道人,没想到这位天都观清闲游戏人间的老神仙,竟然会有此番行动。
可行路至半,他却愿将腰间的浩然剑送予一个陌路的读书人,肮脏道人想不明,一时寂而无言。
肮脏道人呈现时,大先生缓缓收起手中的册本,慎而轻地放入怀中,看着瞬息而至的肮脏道人,大先生躬身施礼道:“一酒一清闲,与天竞自在,前辈本是方外清闲人,又何必来哉?”
“说到这天下读书人,老道我独一看得上的就是大先生,既然遇见了,就向大先生讨一缕墨客浩然气,留一颗种子,留一丝但愿。”
大先生沉吟着,没有说话。
“宇人闻老了,没几天活头了,也没甚么拿得脱手的门生传人,以是这北莽读书人的期间,也快结束了。没了宇人闻,这北莽百姓,真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
大先生摇点头,当真道:“国有边境,亦分南北,但书无南北。当年贤人德垂四海而教养百姓,南北东西,无国无界,一言谓之曰划一。正虽不肖,难以与贤人相论,但亦有向圣之心。”
“那大先生又在踌躇甚么?”肮脏道人踱了两步,打了个哈欠道。
大先生拱手,道:“前辈虽是方外人,但却心胸天下人,长辈佩服。如果……”
“敢问大先生,觉得这北莽读书人,且如何?”
“前辈身为道门,本是清闲安闲的人,却愿为天下读书人天下百姓向李某求取一个读书人的但愿,李某身为读书人,倒是不及矣,自当不会推却。”
当大先生端坐读书时,赤峰城百里以外的燕狂徒,也重新坐下,取出一壶酒灌进喉头,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转眼就被北风吹散,似未说,又似一声长长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