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伴计笑问：“公子还玩吗？”

楼上，陆瞳站在雕栏前，望着正与银筝对赌的万全，微浅笑了笑。

来此楼中玩乐的都是些赌鬼，这里并无外头的风雨寒气，只要喝雉呼卢的赌徒在牌桌上，或对劲若狂，或神情倦怠。不管是贫困亦或繁华，出自侯门公府亦或是贫寒之家，一旦上了赌桌，恍若褪了人皮的猴子，眼里只要贪婪与癫狂。

身侧计数的伴计笑道：“您一共输了五千两银子。”

他说：“曹爷，对方既想认账，便按欢愉楼的端方，一百两银子一根手指。”

万全有些踌躇，这毕竟不是他的银子，过几日柯大爷是要问他爹拿用的。

她不过让人在万全门前随便说了两句欢愉楼的动静，万全便迫不及待地趁夜来赌坊一访风采。

赌瘾啊……

彻夜来欢愉楼前，万全听人说，欢愉楼不似浅显赌坊，容不得寒酸人进入，得有千两银子方可入楼。他便撬开箱笼，将这些银子揣在身上，权当充场面，没推测进了此处，并无人查验。

那也是一种难明的毒。

不对……不对……

酒愈喝便愈是鼓起，愈鼓起就愈赌愈大。

他写了欠契？

芸娘曾对她笑言：小十七，我奉告你呀，你如果讨厌谁，就给那人下毒，毒得他五脏六腑烂掉，方可解恨。

郑公子……对了，郑公子呢？

现在，他输得没了筹马，只剩这些银票。

柯承兴亲信小厮的这个儿子，性子并不似他爹谨慎，要靠近他，比靠近万福要简朴很多。

灯下的万全却开端颤抖起来。

酒气垂垂冲上头来，他面皮涨红，眼睛也是通红的，不知输了多少，再摸向本身怀中时，竟已空空如也。

他何时写了欠契！

银筝幼时沦落欢场，一手骰子早已玩得炉火纯青。要引出万全的赌瘾，实在是轻而易举。

他被骗了！

氛围如潮，万全更没有回绝的事理。他将袖子往上一挽，抬头喝完伴计送来的热酒，将骰子往桌上一置：“来就来！”

“好——”“郑公子”一气说完，人群中先哄闹起来。

角落灯下桌边，正围着一群人，桌上两人对坐，一人是个穿青衣的年青人，生得肥胖清秀。在他劈面的，则是个穿棕色褂子的男人，仿佛赌得正在兴头上，虽面色倦怠，一双眼却熠熠闪着光。

万全脑筋一懵，风把外头的窗户吹开，一隙冰冷夜雨砸到他脸上，令他方才冲动的酒气散去，也略复苏了些。

他一出来，便直奔欢愉楼。一出去，公然见这里甚么赌种都有。这里人多热烈，不时又有赌坊的伴计端黄酒来送与赌客喝。

对方翻番看似不经眼，却一把比一把更大，银票流水普通的抽出去。每一次他都想，下一把，下一把必然赢返来。但是下一把，财神仿佛还是没能眷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