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想起传闻，也略有沉吟，“传闻这旬白天，是她亲身批示守城，倒是比普通女人多了些胆色。”

“皇上、皇上……？”

他的声音淡然清漠，听到薛汶耳中，倒是一震。

风声吼怒中，他的声音有些苍茫寥远了，面前呈现的是昔日场景，却新鲜一如昨日――

从稚童到少年男女，他与她，曾经多少次徘徊城中，欢笑着，密切的嬉闹着……

他叹了一声，却也不去想这些――朝代更迭，家国兴亡，在这几十年的乱世中，已经多到让人麻痹了。

昭元帝沉默无语，幽沉双眸凝睇在他身上，毫无温度。

薛汶想起本身拜别时的鸡飞狗跳，俄然感觉天子实在是含蓄――那位公主那里只止是奇异罢了？

“阿谁女人……性子倒是很特别。”

薛汶干脆拿了个梯子，一步步往上，爬到那人身边，已是气喘吁吁。

薛汶想起雄师突入时，长公主惊诧回身时，那非常惨白，却仍平静崇高的仪态――在场之人手中都是一盏渗了毒药的清茶，因为没想到雄师会如此敏捷，以是没来得及殉死。

这一日恰是日光亮灿，北风却残虐吼怒着，飞檐上的残雪碎冰被卷得乱飞落下，淡淡的雪片滴落在昭元帝身上，却似被他周身的冷凝幽沉所摄，竟未曾落下。

他眯起眼，想起昨晚那充满着混乱、怪诞，迷离与旖旎的一夜――只是一夜罢了，他却感觉那是在梦境了。

昭元帝还是悄悄站着，未曾转头，未曾言语，他玄黑的衣袍在风中飘飞肆动，帝王气度以外，更添一层孤寂。

不等他表示不悦，薛汶已经不露陈迹的岔开了话题，他暴露一个含混而知心的笑容，靠近道：“皇上，这金陵城不但景美，人也美……”

薛汶笑道：“皇上不去看看吗，美人在奉先殿中，已接受冻了一日一夜了呢！”

侍从面有难色，眸子朝着最高的正和殿屋脊上一瞄，薛汶顺着他的视野，一眼便瞥见，在那矗立巍峨的飞脊之上，有一道矗立的玄色身影。

他蓦地想起一事，顿时心中一跳，面色也是一变。

天子的声音恢还是冷凝沉然，仿佛甚么也没法撼动他那颗铁石般的心――“此事不急，本日早晨，西线的动静便会传来，我自会亲见这些唐国皇嗣。”

薛汶连声呼喊，这才使他从浑沌回想中惊醒，刀剑凿就的眉间，略一皱起。

昭元帝说完，回身欲下。

“她？”

“朕……想到秦淮河边走一走。”

她这下该吃个饱了吧……对了另有她那只叫麻将的猫。

笑了一阵，他终究收敛了抽搐的神采，看着天井中已经有人络绎送来一个个食盘银匣，便知这位公首要的珍羞好菜终究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