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心很大，既想天下承平，又想灭西夏，复燕云，成先帝未成之业。要兵戈，就要赋税。辽国这些事传过来，官家天然动了心。在这个枢纽上，把我这尊菩萨像又搬走，天下人便觉得，官家又要今后退步。那些旧党群起而攻，官家拿甚么来建功？”

三人科弟虽相差甚远，却都是一身绿衣的京官，意气相投，相谈甚欢。

管事轮作了几个深呼吸，神采才稍稍和缓，来往王府的官人他早见惯了，别说绯衣，就连紫衣，也没见过敢这般疏忽他主子的。不过他毕竟是相府家中的人，还知轻重，发作平常官人没甚么，这个少年官人干系甚大，盯着的人太多，不好当场喝骂。

但是，此事与父亲的相位有甚么干系？

提点他俩的约莫四十出头，很有儒雅之风，拱手道：“杜充杜公美，绍圣三年第二甲进士……”

侍女端来茶水，王安中没了昔日的沉稳气度，端起茶碗，咕嘟嘟一口饮尽，抹着嘴道：“朝堂诸公笑话我们识人不明还是其次，公相要将这块石头丢返来，那该如何是好？”

“学士、学士，那小子直接去了吏部！”

蔡京看了一眼蔡绦，点头道：“你啊，还是看得太浅，王黼和王安中背后是谁？是官家！近些日子，不是他们在跳腾，是官家嫌我居相太久。官家升我作公相，名义上总治三省，却拔郑达夫和刘德初为相，我这个公相不就成了空相？王黼和王安中跳出来合法当时，王冲之事不过是个由头。此子弱冠之年便任秘密实差，驳此事也只是秉公而论。”

蔡京也但愿看到儿子有所作为，归正也只是小事，让儿子本身折腾去吧。

门里门外，上百道目光循声而至，王冲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蔡绦点头，以寺人为副使出使辽国，还是有宋以来头一遭。传闻辽国君臣还调侃过，很伤了童贯面子。

泸南缘边安抚司机宜誊写笔墨的调派告身已经得了，来吏部是补上亲身登记这道手续。王冲手里的青绿碎花绫背裱卷轴，是他的修职郎本官告身，之前的迪功郎告身是梓州转运司直接发的，此主要上京，就直接由吏部换发。捏着这轻飘飘的卷轴，王冲也在感慨，这个告身，应当很快就要见效了。

“王相公宅在西面，趁着还未到晌午，去时还能入巷子，晚了连等的处所都没有……”

一句话梗得在场人尽皆无语，待这老头走了，世人才有了反应。

汹汹讨伐中却冒出来一个异类，出声之人须发半白，穿戴皱巴巴的青绿公服，一看便知是个不得志的落魄官员。可此人说话中气实足，脊背挺得笔挺，如铁枪普通，没说话前就已鹤立鸡群，这一开口，更将世人重视力全扯了畴昔。

管事恨恨地丢下一句，回身刚进车厢，听王冲道：“本官的话记好了，如有半字不对，会误了左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