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显多次让步不得,大堂内倏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乃至身后几个带刀的官兵,都悄悄握上了刀柄。
“这有甚么希奇的,”蒋廷声仍旧不觉得意,“自打时疫残虐,城中日日都死人;死一千人都不见您露面,如何昨日此人如此金贵,劳您台端来寻我?”
他朝人暴露惯常的笑意,眼角却遮不住乏力,“被他们针对,朝廷就把我爹调到京都了。”
“谁让你收监?谁准你收监?”蒋廷声突然拔大调子,拱火似的指着他,“你不过是个六品通判,门外是谁的兵?城中何人要反,你是跟他们一起反吗?”
恐怕连舒太后和谢谨闻都没想好应对之策,只能临时把人保下,拧成一股绳再说。
庞显未动。
姜念轻声道:“送畴昔,偷偷奉告蒋大人,是我要你们备的。”
姜念本日才晓得,本来韩荀入阁前有这段经历。
在他的表示下,庞显并未对峙。
“平乱自是要平的,可光是用兵难以平公愤。”
“别说甚么平常把持那点小事,私运盐引,官商勾搭分赃公款,没有一样他们不干的。”
店小二跟在他身后下楼,听蒋廷声又说着:“你个店小二也无知了些,知府老爷是四品官,官袍着绯,这位青袍老爷是府里通判。”
男人对她的照顾非常受用,穿好衣裳还要抱抱她,才坐到她身边喝汤。
韩钦赫起晚了半个时候,睁眼瞥见劈面榻上空了,甫一转眼,又在桌边瞥见了熟谙的身影。
姜念这边,后厨两碗汤刚熬好,托出来瞥见大堂气象,行动又收住了。
“呵。”
姜念又悄悄探头去望。
她有种直觉,庞显身后就是孙家的人,从太医中抢了小我,公然也逼他们露面了。
“醒了?”姜念略微回神,号召他过来,“去漱个口,把醒酒汤喝了。”
“有啊,”韩钦赫端起碗,咽了最后一口汤方道,“我娘走后,我爹就想管。”
可姜念想,这个庞显,不至于在这里打起来。
“蒋大人!”
庞显只能跟着他笑,微微低了头,官帽上一对帽翅轻晃。
也就跟姜念她们在一起混了几日,蒋廷声不至于学到神,却也备了些“形”,一开口便阴阳怪气的。
她不好露面,也不好去干与蒋廷声办案,只能在堆栈等动静。
获得的,只要蒋廷声不包涵面的哼声。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他们想杀徐子昼,不过就是杀鸡儆猴,让剩下四名太医都不敢着力。
蒋廷声往堆栈门口望,外头乌压压满是兵,想也晓得不是衙门带出来的,“那您不去平乱,带兵到我这儿来做甚么?”
庞显收声敛势,似是无可何如,“把开药方的庸医抓畴昔,当场斩首示众,以慰民气吧。”
“何故见得,”庞显却气势汹汹,“那家人现在煽动城中百姓造反,总督衙门的兵都要守不住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