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未答，只悄悄听后文。

这回开口的嗓音格外衰老，“阁老也说了，未雨绸缪罢了，几个堰辩才新修三年，巡查了，河堤不漏，朝廷的口袋便也不会漏。”

青年人这才抬手作揖，广大的袖摆垂下，“高见不敢当，下官也只能略述己见。”

里头争论还在持续，陆修勉大抵理出来了。

小天子圆润的面庞不苟谈笑，吐出一句：“允。”

“沈兄，沈兄？”

舒太后道：“这杜少陵诗云‘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新帝即位仓促，很多前朝元老每天递致仕的折子叫天子放人，也是真到了老病的年纪，辛苦不得。”

一人嗓音宏亮，大水般从阁内泄出：“臣先表个态，这河堤不该巡。”

在翰林院时便推成了吏部考成新政，顺势补上文选司郎中的职位，道句多智近妖都并非不成。

他娓娓说道：“本年春季多雨，又来一阵倒春寒，已冻死一批秧苗；依着钦天监的说法，今夏梅雨会格外长，到时凡是有一条河道决堤，粮食供应不上，必将会在南边激发饥荒。”

陆修勉转头望一眼楼、赵二人，对沈渡这个主张，他们公然没有贰言。

“您这是不管家不知赵阁老的难处，有些费事既然还看不见，那就叫它先在地里埋着，非要本身去挖，不就是自找费事？”

陆修勉晓得，沈渡是个有主张的，只是不爱矫饰。

底下阁臣是不吵了，楼岳仪冷哼一声，“太后娘娘不会是想这两个后生，来定夺我们的困难吧。”

年事都在二十五高低，自是少年得志。

沈渡这才抬眼，见内侍出来相迎。

岑太保下颌长须飞舞，“照实禀报便可。”

“好了！”

题目是了了了，但也仅仅是了了，没多一个字的观点。

顶上人一问，陆修勉抢先道：“回娘娘的话，今夏恐多雨，照该当巡两淮两浙的河堤，可现在国库空虚，朝中开支又多，再无余庆补葺。”

沈渡不语。

本日早朝没吵完的架：两淮两浙的河堤该不该巡查加固。

韩荀听得眉头紧蹙：“楼大人的意义是，不管河堤是否安稳，等水淹了田再去亡羊补牢？”

统共分两派。

沈渡点头道：“若公开难，那不若暗里来。”

舒太后心中有底，“你说吧。”

他身边沈渡青袍打着白鹇补，闻言只悄悄点头，表示他别出声。

统统人都皱眉想这个说法，唯独韩荀明白甚么，心中了然。

舒太后也想明白了，红唇扬起笑意，“好，你本就任职吏部，人选由你来挑。”

陆修勉擦一把额间的汗，低声问身边人：“太后娘娘这是甚么意义，以你我现在资格，怎配听内阁议事？”

“是，从十三道监察御史当选位江浙人士，令其以归家探亲的名义，去往江浙一带。陛下再予一道密旨，令其暗中调查，此题便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