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闻也说出本日第一句话:“散会。”
统统人都皱眉想这个说法,唯独韩荀明白甚么,心中了然。
陆修勉擦一把额间的汗,低声问身边人:“太后娘娘这是甚么意义,以你我现在资格,怎配听内阁议事?”
陆修勉正欲催促,里头一道委宛女声喝停激辩,“诸位阁老既然争论不下,又各有各的事理,那不如哀家想个别例。”
陆修勉转头望一眼楼、赵二人,对沈渡这个主张,他们公然没有贰言。
“可目睹这新人如此年青,名声都是科考文章堆出来的,说用就用,哀家如何放心?不如借此困难将人请来,听听你们的观点。”
“是,从十三道监察御史当选位江浙人士,令其以归家探亲的名义,去往江浙一带。陛下再予一道密旨,令其暗中调查,此题便迎刃而解。”
底下阁臣是不吵了,楼岳仪冷哼一声,“太后娘娘不会是想这两个后生,来定夺我们的困难吧。”
韩荀听得眉头紧蹙:“楼大人的意义是,不管河堤是否安稳,等水淹了田再去亡羊补牢?”
陆修勉晓得,沈渡是个有主张的,只是不爱矫饰。
可楼岳仪望着这两人,鼻孔哼一口气,吹动了唇上的须髯。
沈渡未答,只悄悄听后文。
“依你之见,这河堤是该查还是不该查?”
“下官沈季舟(陆修勉),见过陛下、太后,见过诸位大人。”
“你二人方才在外头,可听清楚了?”
他娓娓说道:“本年春季多雨,又来一阵倒春寒,已冻死一批秧苗;依着钦天监的说法,今夏梅雨会格外长,到时凡是有一条河道决堤,粮食供应不上,必将会在南边激发饥荒。”
“沈兄,沈兄?”
小天子圆润的面庞不苟谈笑,吐出一句:“允。”
换句话说,太后想派人下江南,而临江王不想她派人去。
“只是……现在西北军费要拨,京都玄衣卫要养,客岁朝廷的亏空都还没补上,如果冒然再增开支,这要我们户部年底如何交差?”
里头争论还在持续,陆修勉大抵理出来了。
本日早朝没吵完的架:两淮两浙的河堤该不该巡查加固。
统共分两派。
照说陆修勉是榜眼,家道也比沈渡好,该事事压他一头才是。
“那钦天监也只是瞻望,准不准都要另说,客岁夏季他们说本年暖春,韩阁老瞧着,暖了吗?”
兵部尚书楼岳仪咄咄逼人,与之一派的户部尚书赵靖和面上不显,却要比楼岳仪更难缠。
可偏这探花郎高中的年纪实在太早,往前数一百年都是风头无两;年青归年青,却又不止是文章写得标致。
舒太后道:“这杜少陵诗云‘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新帝即位仓促,很多前朝元老每天递致仕的折子叫天子放人,也是真到了老病的年纪,辛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