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朱沅这边抄了一日的书。

方夫人叹口气，沉着脸：“不幸我的圃儿，连妻都未曾娶过，来日更无子嗣奉养香火。”

殷舜美听了她这话音，抬眼细心看方夫人神采，心中思忖如何接她这话头，半晌才道：“不然，给表哥娶一门亲，冲冲喜，也许就好了？”

她身边的婆子晓得这家平日就是她做主，横惯了的，当真上前几脚将门踹开。

朱沅略一思忖：“想必暮年他在高阳王府客居过，是以留下了册本。”

柳氏非常欢畅，破天荒大气的赏了刘妈妈一个丰富的荷包将她送走。

方夫人不错眼的盯着请来的太医。

因而将心放到肚里，想了一圈，昔日里何庭芳几个自是来凑趣着她，所为何事，她也心知肚明，只是她们所求，定不是为了给表哥冲喜了。相处久了，总有两分香火情。她一时之间，倒难从她们当中点出个名来。俄然心中一动，慢吞吞的道：“常往我们家来的几位女人，依侄女儿看，都比不上秦卿的容色，怕是表哥不喜。倒是有一小我……”

一个面庞清秀的小厮白着脸趴在书案上头抽搐，眼泪鼻涕在桌面上头糊成了一团。

殷舜美有些游移的道：“倒不如全了表哥对秦卿的一片心……”她是晓得姨母看不上秦卿的，只是表哥现在的状况，也不好再计算了。

方夫人嘲笑一声：“要她甘心何为？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只消她父亲点头便是。他一个七品小官，另有甚么谈不拢的价码？”

那踹门的婆子唬了一跳，又咬了咬牙，咋着胆量上去一把将小厮的裤子提起来遮住红红白白的一团：“作死了你！污了老爷夫人的眼睛！”

方夫人决然道：“她便是到我方家来做个洗脚婢都不能够，休要再提！”

方夫人清算好方荣圃，这才对戚云淮道：“世侄快去换身衣衫，实在是对不住了。”

方夫人看着一番折腾后更显气弱的方荣圃，不由胸闷，殷舜美见她神采确切不好，赶紧扶了她出去散散，低声安抚。

龙妈妈见她一下便切中其意，不免心中欣喜，觉得兄长医术后继有人了。

方夫人气得直颤抖，眼看就要发作，外头却有门房慌镇静张的来禀报：“夫人，老爷，秦女人在外头跪着，哭着求着要见二公子一面，引得外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在看热烈！”

这婆子原还想将这小厮推搡出去呢，闻言手上一顿，眼里不由得就有了些可惜：原也不是他的错，到底送了一条命，要怨，就怨他生得太好了罢。

这一番动静极大。

高阳王家有个大书库，藏书繁多，传闻比之大内也不差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