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柜台背面瞧得目瞪口呆，竟不知每日进收支出的朱心堂的乌木大门里，还藏着如许一扇奇特的门。

妇人垂眸不语，迟疑了半晌，决然抬开端，向徒弟切切哀告：“本也不敢来滋扰朱先生，只是我遗了件旧物，那旧物同我甚有渊源，循着它的生息才到了此处。只求先生垂怜，将那旧物偿还于我。”

徒弟在柜台后懒懒地歪坐着，闭目听了一会儿外头幽泣似的风声，蓦地展开眼问道：“吴甲，甚么时候了？”

俄然，徒弟向空荡荡的屋子的某一角道：“是时候了，吴甲，殷乙，有客上门。”

殷乙仍旧未几话，吴甲粗哑着嗓子请道：“这位娘子，但是要见我家朱先生？那便请进罢。”

徒弟回身拉开一格药屉，从里头取出一支手工粗简的鸾纹银簪，恰是他白日里从杨家带来的那支簪，他朝那李娘子扬了扬手：“但是这一支？”

可那簪子仿佛平空在徒弟手掌中消逝了普通，教李氏抓了把空。她连续握了好几次，每一回皆是一把空，手指径直从那银簪子上穿过，仿佛那簪子并不存在，徒弟手里所托的不过是虚渺氛围罢了。

吴甲、殷乙二人一言不发地上前，鄙人得密密实实的门板边劈面垂手侍立，门板并未卸下一块，却缓缓地成了一扇门，与门板外俭朴的乌木大门截然分歧，这倒是一扇朱漆大门，门楣上似有火团滚滚，竟不见一星半点灰烬火星掉落。

“朱先生……是我失礼了……对不住。”李氏嘤嘤呜呜地又抽泣了起来：“这……这原是我的旧物，器重如命，人间万般皆可弃，唯独此簪，我……我弃不下……”

李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几主要求。

徒弟浅笑地坐回柜台后：“来我朱心堂的都是客，李娘子何必如许客气，敢问彻夜前来何求？”

他顾不上拾起，从地下一骨碌爬起，拖着两条发僵的腿，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家去。

徒弟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向我，在幽幽的烛火中冲我笑了笑。说实在的，我心底非常忐忑，越是不晓得将要面对甚么，便越是惶恐，心口一阵阵发虚。可徒弟这一笑，愣是将明灭不定的烛火放大了多少，黄橙橙的暖光教我放心。

“先生……认得妾身？”那妇人微微有些吃惊，不知所措了瞬息，向徒弟屈膝作了个礼。

张屠户酒气上了头，手里提着一副猪下水，只当是灯笼使，摇摇摆晃，不知不觉便错过了自家门口，一头栽倒在了朱心堂的门前，“嗵“地一声，脑袋结健结实地在朱心堂的乌木大门上磕了一下。

吴甲一探手，将那朱漆大门拉开了半扇，不等殷乙将另半扇拉开，悲悲戚戚的哭声便渗了出去，殷乙拉开另半扇门，等了好久，只闻低泣，却不见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