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王满舒了口气,领着我们穿过牌坊,走进村庄。
师父借着灯烛侧头打量了我几眼,笑道:“罢了罢了,师父在呢,怕甚?何况,这世上另有比朱心堂更古怪的处所么,此地算得甚么。”
“师父。”我拉了拉师父的衣袖,轻声问道:“城门下钥了,我们夜里还如何返来?”
再走一段,穿过一片低矮却富强的灌木丛,一大片空位忽从黑暗中现出来,空位背面模糊有个牌坊,在暗色中恍惚不清。
这村庄出奇地温馨,夜里来了陌生人,连声狗吠都不闻,我内心无端忐忑起来,但因师父就在身边,倒也不害怕。
暮秋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并不好受,师父又高出我不止一头,伞在他手中离我的头顶就更远了,稍有风吹过,凉凉的雨水便毫不客气地打在我的脸上。我抱着医笥不由打了个寒噤,内心唉声感喟:城郊可不近,又湿淋淋冷凄凄地下着雨,真不知甚么时候能走到。
“朱先生闻声没?”王满停下步子,隔着院子指向那传出惨叫的屋子,“这家有人犯腹痛的弊端了,痛起来便是这般景象。”他无可何如地点头感喟,又习觉得常地领着我们走开。
约莫是丰沛的水汽减轻了氛围中氤氲的气味,我的鼻端尽是方才在铺子里吃的桂子酒的香气,与师父身上常有的药气融在一处,我立时就被那酒气与药气熏住了,走着走着就感觉晕晕乎乎,双颊绯红。
走了一会儿,天气暗下里,仿佛再没有雨水打到我身上,我还觉得雨停了,昂首一看才知,师父将伞斜斜地偏向我这边,将我整小我罩在了伞下,挡去了雨丝。我忧心师父另一边的肩头遭雨淋,便悄悄靠了畴昔,与他贴得更近些。
我心中不平,但确切有些惶惶也不假,便咬唇不语。
“师父在呢,怕甚么。”师父随便地笑道,他温热的鼻息拂过我的头顶,又惹起我一阵心悸,仓猝低下头,看着脚下溅起的泥水。
他带着我们从祠堂大门前过,却没出来,走过祠堂,到了东边的一间配房跟前,“这村里最好的屋子就属这一间了,委曲朱先生和这位女人姑息一晚,明日白日再瞧病。”
“师父,这处所,好生古怪。”我靠近师父,小声道。
我清算妥了医笥,师父在柜台里的那一通忙也结束了,他手里提了两个囊袋转出来,却没有将囊袋递给我,本身收了起来。
出了城门,路上一片泥泞,雨夜里无月光,面前乌黑,途径难辨,那王满竟也无需提灯来照路,熟门熟路地在前头带路。说来奇特,我反倒觉着走得较方才轻松了很多。未几时,远处一片黑沉的雨雾中现出几点亮光。
“啊?”我的这一声惊呼,相较于方才那低低的一声,高了很多。师父并不睬会,只叮咛道:“阿心,快清算医笥。”回身便绕进柜台里繁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