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等到达驿馆。在原地焦心等待多日的人乍见她安然返来,各个喜出望外。
顿住话,墨眉微不成察的挑了一下,他慢条斯理的说,“郡主玉质天成,小王非铁石心肠,如何舍得呢?”
她忿忿然,盯着他那张美得锋芒毕露的脸,脑筋里俄然蹦出八个应景的字儿来,倾国倾城,无情无义。
待掖好了汗巾,他抬首,眼里只余下霜雪的温度,“不管你信与不信,那次入京,我确切没有不轨行动。一则是为舍弟探路,二则是为见一个厚交故交。璎哥儿临上路前,父王曾接到秘报,说有人欲挟制世子。敌在暗我在明,辽王府不得不设防。你也瞧见了,对方心机周到,企图置人于死地,若不加意谨慎些,璎哥儿迟早落入他手,全部辽东也会岌岌可危。”
慧生哇地哭出来,扑在她脚下失声饮泣。端生也抹着眼泪上前,先检视她周身高低,见并无伤痕异状,才放下心来。双膝跪倒,哽咽着说,“奴婢等没能照顾好殿下,累殿下被歹人劫去,万死难辞其咎,请殿下重重惩罚。”
不怪他一脸嘲讪,活了十九年,在辽东驰骋纵横,十二岁起上疆场杀敌,十四岁领兵击退鞑靼人,七年间经历大小战事无数,死在他手上的亡魂成百上千,俄然被人评价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实在是个再新奇不过的提法。
真是既直白又赤/裸,悉数颠覆了他方才所谓诚心的报恩之说,看来此人全偶然肝,救人不过是为了无益可图!
一颗心悬在半空,这会儿终究落回到腔子里,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欢畅一刻,又转而蹙起眉来,“可都畴昔三天了,广宁府的人竟然还没找到我们,如此效力,说出去也是好笑至极。”
她眯着眼睛,抬首望他。他在顿时略略拱手,浅浅一笑,“郡主保重,后会有期。”
“这么讨厌我?”他扬唇一哂,“实在大可不必,再过一个时候就到驿馆。我们就此分离,你或许不会再有机遇晤到我。”
说话间,颀长的手指无认识般,摩挲起披风上的银线,一圈圈,不厌其烦,仿佛百无聊赖在打熬时候,仿佛和她如许相对问答,也不过只是穷极无聊之下疏懒的闲谈。
她满脸无法,再度把人拽起来,“没事提甚么死啊活啊的,我才是大难不死!就不能说点高兴的,哪怕替我驱驱倒霉也好。”
他一字一句听着,脸上的神情有点古怪,“你的意义是说,因为我是个好人?”
说得那二人终是破涕为笑,慧生拉着她上坐,话匣子翻开就收不住,“送您返来的阿谁是辽恭王不是?他抱小世子下车的时候我瞧见了,好个斑斓的人儿啊!的确是活潘安活着,京里那么多世家公子,依我说,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