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魏帝前些天一向昏昏沉沉，病势危重，根基处于半昏倒状况。也就是在明天，不知甚么原因竟然有了些许复苏。魏帝闭目很久，才如有所思地叹道：“朕病了这些天，也不免有些人会生出叵测之心。你起来罢，朕不会怪你的。”

宫里不但是太医用遍，连官方稍有些名誉的郎中也荐用了很多，却一向寻不着病根，里里外外折腾了月余，魏帝的病势反而日渐沉重起来。

胥江顿了顿，拿捏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道：“遵循陛下的旨意，太子监国以来，朝中大事都由太子殿下和诸臣合议而决，这倒没甚么。只是二皇子定王殿下，这些天有些分歧平常。”

“你以为情势已经如此严峻了？”床榻上射来的目光锋利如刀。

“别为朕担忧，一下子还死不了。让她们都退下罢！”软榻上的男人尽力挥挥手，腔调极其浅淡，脸上已经没有了先时的寂然。

“陛下龙体不佳以来，朝中看似安静实则暗潮涌动。将门当中以靖国公舒鹏举为首，大多凭借在定王羽下，朝中大臣极其顾忌。

魏帝固然有些不悦，但现在的局势底子不容他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魏帝深思了半晌，仿佛在揣摩如何用词，“你派人去传朕的旨意：撤消定王卫济皇城羽林军的提举之职。调禁军骁骑营驻防皇城内苑，由骁骑营统领尉迟雄总领皇城禁卫事件。削信王卫澈为安南郡王，食邑安南，本日前去封地。”

“老奴见过陛下。”老寺人的鼻翼之下有两道深深的法律纹，跟着嘴角翕合。他神情木然，暮气无波的脸上显得有些阴翳。

大魏都城燕京，皇城之兰陵宫。

透太轻纱的微光，能瞥见雕花窗棂外不竭有恍惚的人影走过，时不时有铠甲轻微的碰响传来。床榻边几名宫女悄悄地环立摆布，室内鸦雀无声。

房间南向正中一张广大精彩的软榻之上，斜卧着一名四十摆布的男人。他固然方脸剑眉，神情却有些暗淡干枯，就像一枚时久变质的甜瓜，褶皱起伏的外皮包裹着腐朽的内瓤，收回一种霉烂的气味。

魏帝没接话，只是抬头望着宫殿暗淡的房顶，就像瞻仰一潭通俗的夜空。深思很久，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担忧定王借助外戚心胸不端？”

“朕还没死呢，卫济、舒鹏举他们想干甚么？咳咳——”魏帝扶着榻沿的手微微颤栗着，脸上满含怒意。这一急，就不住地咳嗽起来。

“胥江，是你把禁军调进这里来了么？朕病了这些天，内里可还承平？”魏帝明显闻声了窗外甲士身上盔甲的碰响，有些猜疑地望了胥江一眼。

“老奴遵旨！陛下，靖国公乃定王的母舅，在朝中树大根深，定王殿下外有母舅靖国公，内有嫡母舒贵妃，还望陛下早着筹算。”胥江明天对定王仿佛有些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