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依仗的是朝中朱门世家，而定王殿下依执的是将门中人。固然将门中人一向阔别朝堂和权斗，但对时势常常能够一锤定音。老奴明天说一句掉脑袋的话，将来的大魏天下，一定必然会落入太子之手！”

魏帝没接话，只是抬头望着宫殿暗淡的房顶，就像瞻仰一潭通俗的夜空。深思很久，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担忧定王借助外戚心胸不端？”

“朕没有太多的时候了。此事太急会弄巧成拙，太缓于事无补。你去把太师和丞相召入宫来，朕要在这里见他们。”

木格雕花的窗棂半开，轻纱长垂，偶尔一丝清风习习，鼓起轻纱微荡。

“老奴遵旨！陛下，靖国公乃定王的母舅，在朝中树大根深，定王殿下外有母舅靖国公，内有嫡母舒贵妃，还望陛下早着筹算。”胥江明天对定王仿佛有些不依不饶。

“他要做甚么？这个牲口！朕、朕——”魏帝紧紧攥住锦被一角，额上的青筋暴跳。

不一阵，一个身材肥胖、鹰鼻环眼的老寺人出去时，连地上的微尘也未曾惊起，就像一道无声无息的鬼怪。

“朕还没死呢，卫济、舒鹏举他们想干甚么？咳咳——”魏帝扶着榻沿的手微微颤栗着，脸上满含怒意。这一急，就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以为情势已经如此严峻了？”床榻上射来的目光锋利如刀。

“别为朕担忧，一下子还死不了。让她们都退下罢！”软榻上的男人尽力挥挥手，腔调极其浅淡，脸上已经没有了先时的寂然。

老寺人的脸上终究有了一丝戚然的神采。病榻上的这位男人乃是大魏天子卫璟，本来正值盛年，却不料患上了一种疑症——怕光、惧水，周身骨骼疼痛。不发作时还好，一旦病建议来，浑身有力不说，那种刺入骨髓的疼痛，让人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绝望。

“陛下......”

胥江顿了顿，拿捏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道：“遵循陛下的旨意，太子监国以来，朝中大事都由太子殿下和诸臣合议而决，这倒没甚么。只是二皇子定王殿下，这些天有些分歧平常。”

魏帝收敛了本身的情感，半晌无言。过了一盏茶工夫，魏帝像是自言自语：“朕已成年的三位皇子中，宗子卫沁多年前即立为太子，但贰心性脆弱良善，朕依祖制，以长立之；老二卫济本来最为像朕，但我大魏历经三朝，至朕一代，开疆拓土最甚，导致国库空虚、劳民伤财。如以卫济立之，他必定会像朕一样用兵不息，一旦国不能支、民不能养，我大魏的国运岂不堪忧？以是朕宁肯让卫沁平生碌碌有为，也不能拿大魏的国运让卫济去冒险。至于三皇子信王卫澈，他身边除了一群书白痴外，就是歌姬伶人相伴，这个不肖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