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或许在修为上，法海与妙善还是天差地别，但论道心，法海却涓滴不逊于她，如果将她比作无量无垠的大海，法海固然纤细，却如同定海的神针，任你波澜浩大，我自巍然不动。

湖光潋滟中，乌篷划子缓缓而行，并没有驶向断桥，而是悠然靠向了一侧湖岸。

只是恰好这两小我，一个自认大慈大悲，一个自认德高望重，明显恨得对方要死要活，却又都不肯率先摊牌、称心恩仇，在这里拿捏百态大打暗战，实在是令人夹在中间难堪难受至极。

船下水花翻滚，船上倒是沉寂无声，此时现在，法海和妙善这一对百世夙敌，面劈面坐在方寸之间的小划子头，四眸隔桌相对，眸中虽是一样的古井无波，内里却埋没机锋无尽。

妙善缓缓从法海面上收回了眸光，素颜清雅的朝法海道，“天作棋盘汝作子，问大师，可敢入局？”

“圣佛为曲吾为弦，回师太，悉听尊便！”法海闻言嘴角微微一翘，一样意有所指的淡淡答道。

“既然渡众唯心，又为何难以自渡？妙善，你虽成道无量劫前，却还是难以悟彻因果，更何况，论得道光阴，吾游洪荒时，你还仅是一懵懂妖族罢了。”法海针锋相对的说罢，就淡然一笑，不再多言。

“法海大师，老尼叨扰了。”

“妙善……”

特别是法海和妙善，这对天上的伉俪、人间的同门，百世仇怨刻骨铭心，此时现在早已恩断义绝，唯有摊牌以后的相恨相杀、你死我活了。

但天墓之争，妙善亲手逼迫无渡大师和无花风雅丈兵解飞升，大林寺和栖霞庵已然反目成仇，四人的同门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大林寺时，以大林和栖霞庵的密切干系，四人更是同门中的同门，妙善是师姐，法海次之，妙玉再次之，法二是小师弟，抛去长年闭关的妙善，几人相处的极其敦睦。

法海也看到了妙玉，但是他此时的目光却完整集合在妙玉身前另一个白衣女尼身上。

此时，在湖岸芳香青草之上，正有一对绝色女尼遥眺望向了法海，此中一个身着绿衣，秀靥如花、口若含朱，身形婀娜、风情万种，恰是妙玉女尼。

法海谛视着妙善，妙善一样谛视着法海，概是以时的法海，与妙善印象中的法海截然分歧，当年尘寰懵懂憨傻的少年，西天唯唯诺诺的尊者，大林怪诞不羁的首坐，现在却已然褪尽铅华，成为气场完整不输于她的当世贤人。

“哗~”

“师太，老衲宿世曾闻人言，实际是查验真谛的独一标准……”

待妙善和妙玉上得船来，法二摆动船桨，划动乌篷划子重新驶入了湖中。

妙善倒是没有理睬法二，持续目视法海，眸光亮净清澈、安静非常，“本已无迹可寻，何来众相索身？百世之前，因果既有定命，法海你虽得道，但毕竟为时髦短，因果不是你能窜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