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她自小被教诲，说要良善积善，一向信赖善有恶报、恶有恶报，可她向了一辈子的善，最后落得如此了局……

临上马车，萧袭月回望了一眼——孤坟凄凄，垂垂埋没在雪色中。

看来纵使她苟延残喘在这深宫中，也还是碍了美人的眼！

萧袭月身子一坠，被扔进寒潭。

天灰如烬，衰草凄凄，雪飒飒的飘洒，盖上坟头。

“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仙女皇后残害姐妹，仁厚天子残害手足，秦壑……萧华嫣……呵，你们真当是登对极了！只不幸了那平津王，就算他是枭雄，仍然光亮磊落，不像你竟然操纵本身的女人来撤除仇敌——”

委曲？她仁慈了一辈子，委曲了一辈子，到死，竟然还要她委曲！凭甚么，凭甚么事事都要她委曲、她谦让！

萧袭月太起眸子对视，双拳紧握，气味不稳，胸口的恨意几欲喷薄而出！六年，她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个男人！

寺人拜别，青烬殿终归于静，潭水边一地被鲜血染红的白雪，又被新下的雪垂垂盖上。

“活？我这也叫活？”萧袭月气味怒极恨极而颤抖，吃馊饭、喝馊水，苟延残喘六年。

“行动敏捷儿点！嚷嚷这么大声儿，若皇后娘娘不谨慎闻声污了耳，陛下那么平活力，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若本殿真敬爱上哪个女子，必将她刻入骨肉，平生不负。”

“你这蛇心心肠的暴虐女人，她是你亲姐姐！”秦壑气到了极致，“满朝文武都在要朕杀了你，立嫣儿为后，以正江山！是嫣儿以死明志、替你说好话，只要你在一天，她便毫不做皇后，你还不知戴德？！”

“好，哪能不好！你看我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很多好啊！！”

“当年你有失妇德，满朝文武都要朕杀了你，朕留你一命，已经是仁慈。”

临到死期，平生的经历更加清楚。她萧袭月当了一辈子的端方女人，三从四德、和婉良善，舍生忘死跟从夫君秦壑拼了九年，终究助他打下江山，本觉得吃了一辈子苦，总算能够幸运安生了，却没想到她的末日才真正到来。嫡姐萧华嫣一夜承恩露，她就成了穿腻了的破鞋！

“迩来江淮大旱、西北又暴雪连连成灾，民不聊生，萧氏庶女伴彗星袭月之大恶兆而生，乃国之大患，特赐毒酒一杯，金剪子一把，白绫三尺，以解社稷之患，钦此——”

老寺人傅长安听着萧袭月凄厉惨叫，叹了口气：“萧娘娘，这世上善人都是被人欺的，怪只怪啊你心太软、手腕不敷狠，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儿吧……”

怪只怪，她不敷狠？

清誉不是甚么好人，也或许是因为他是她夫君秦壑的仇敌，以是一向不喜好他。

只要她在一天，她就毫不做皇后？呵，那是要她死了，萧华嫣才情愿做皇后。萧华嫣此生的屈辱便是屈居在她这贱婢庶妹之下，她不死，她如何能甘心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