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远想了半日,背着人问沈姐要来几丸治棒疮的好丸药，寻了个精美小木匣装好。又把僮儿教唆开,写了一个慰劳精华的字儿折成方胜塞在匣底。匣儿才揣在怀里，想到此物或者会颠末丈母娘之手,李知远打个寒噤，摸出匣儿把字条抽出来藏到靴腋里，单把一个孤伶伶的药匣儿揣归去。又绕着陈夫人的几个亲信使女摸到妹子芳歌的房里，站在门口跺一顿脚，望着天咳嗽。

王耀芬穿戴一件油污了前襟的旧灰布道袍，脸上还擦着两坨黑灰，乍一眼看去像个鬼。

精华房里正上灯，因着外头另有些微光，卧房里只要一个灯就显得不大亮。杏仁忙忙的移出去一个灯挂到床边的挂勾上。

柳夫人听报半子送药来了，固然还是暴燥，还是有些欢愉从不晓得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不觉和老田妈说：“半子还晓得送药来，亲家母倒是会做人了。”

“在。”李知远固然不想和王耀芬打交道，不过他这个时候还晓得问一声自家兄弟安然，倒是不能不睬他。

杏仁伸出纤纤玉指把精华枕下的阿谁方胜儿抽出来，伸到精华面前晃，笑道：“夫人说了，叫我们念给蜜斯听的，要不要念不念？”

老田妈笑眯眯把字条收起，把李知远送到前院，转过背就把字条儿送到柳氏面前，笑道：“哎哟，姑爷真是故意人，另有个字儿要把蜜斯的，羞答答不美意义拿出来。”

老田妈笑吟吟站在一边看李知远没滋没味地喝过一碗汤，才道：“姑爷如果没有话说，转头小妇人就跟我们蜜斯说姑爷送药来了，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话想跟蜜斯说？”

芳歌如释重负，忙承诺着去了，看都不敢多看哥哥一眼。

李知远苦笑道：“原是想早些来的，只是家里事多丢不开手，忙完了就从速过来了。”

只要李知远每日必到王家来一趟，再有几个王翰林的老朋友带着子侄来过一二趟，另有十来个在梅里镇曾经王翰林看文的门生来过一回，王门大门前平静的都能够张收罗雀了。

柳夫情面知半子是有些怕她白叟家的，也不虚留，叮嘱他：“你饭时跑来，想必现在肚子里是空的，先到小花厅坐一会，叫老田妈与你几块点心垫一垫，再吃一碗酸辣汤，吃饱了再去书房里，多吃几杯也不怕醉。”

“有汤要一碗，再拿块炊饼就使得。”李知远回过神来，笑着冲老田妈唱个诺，问：“田妈妈，精华她――本日可好些？”

“不要！”精华嗔道：“你扶我起来趴着，我本身看。”

既然已经订了亲，便是有手札来往，也是平常事。偏这个半子不敢端庄拿出来，倒叫老田妈转交，柳夫人又是好笑又是恼，笑骂：“看着怪机警的孩子，如何这么笨！有手札正端庄经交把我又如何？难不成我有长锅呼吃了他？”就把方胜儿揣到袖里，亲身走到精华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