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的受伤处多在两臂两股，二指宽的竹板子抽得尽是青紫伤，左股另有一块巴掌大的处所破了皮，若要说打的重了，比着平常意义几下是要重很多，但也不至于伤重到要死要活。实在还是这些日子驰驱劳累，身材本来就衰弱，再则前两天先是受了惊，回家又受了气恼，几下夹攻再挨了揍，早晨上了药疼的紧，就发热说胡话成了个打重的模样。

杏仁忍着笑，把方胜儿塞到精华手里，才叫进几小我来，挪了个小方桌到床上，再把枕头儿移一移，让精华倚靠在桌边，又移过一盏灯来，样样都安排安妥，才挥手叫小丫头们出去，她却走到窗边望天光。

柳夫人这一日气都不顺。连王翰林都借着接待刘大人的由头在外院一日不肯进内院，李知远要去撞钉子，八郎不敢跟从，缩一缩头，笑道：“师娘本日火气大呢，中饭时连十二哥都吃她呛了两句。要见师娘，小弟不敢作陪，知远兄你自去，你自去。”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兄妹两个到得上房，和陈夫人说要去看精华。陈夫人皱眉半日，黑着脸道：“精华性子太轻挑，打几下恰好，我还怕她带坏了芳歌呢。正要芳歌离她远些儿，看她做甚？”

李知远扶着帽子昂首看，惊见王二哥的黑面在窗缝一闪而过。

芳歌内心原也是想去瞧瞧精华的，又有哥哥这般说话，只说去看未过门的嫂嫂母亲必依的，便点点头承诺了。

且不提王二蜜斯在自家小院里痛并甜美地养伤，也不提李知远每日到王家走一遭，就是迈不进精华的小院。只说刘大人连续几日都在王家，外人并不晓得他是日日和王翰林吃酒闲话，只瞥见他随身的一千亲兵把王家围的跟铁桶似的。

李知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王耀芬瘦长的影子消逝在人群里，哑然发笑。

王耀芬穿戴一件油污了前襟的旧灰布道袍，脸上还擦着两坨黑灰，乍一眼看去像个鬼。

这个字儿，是给呢，还是不给呢？李知远含着一口炊饼，纠结了，两条眉毛恨不能缠到一处去。

“李知远，我两个兄弟还在……”王耀芬吞了一口口水，瘦的脱形的脸上两个颧骨高低滑动，“我两个兄弟还在我二叔家？”

“不要！”精华嗔道：“你扶我起来趴着，我本身看。”

到了王家，天将黑透。王家前院的书房里灯火透明。本来刘大人在王家还未曾走，恰是晚餐时，王翰林设席，赵恒和杨八郎都在陪座之列。听讲李知远来了，赵恒和八郎心中稀有，对视一笑。八郎离席出来接知远，隔着老远就笑道：“我和十二哥打赌，他说你本日中午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