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倒有些像昨早晨大哥说话。精华一边迷惑年老是不是跑去姑母面前打拦，一边笑道：“施药是这么一个章程，妹子说与嫂嫂听听罢。他们借了我五姨的一个大堆栈，要把成箱的药照方分捡，再分运各处施药点。有几个现成的方剂配的成药，或是汤剂，或是丸药，都要先备好。还请了郎中在施药点坐诊，如果病症相合，就与他成药，如果不符，就现开药。施药固然要表兄劳累驰驱，但是直接和病人打仗的机遇并未几，那里就那么轻易过病气。再说了，我们家前阵子不是都病了么，吃几剂药也就好了。真过了病气，只要及时医，也不要紧。”

杏仁的手一抖，梳子差点滑落。精华侧头看看淑琴，微微含笑，等她说话。

淑琴便道：“施药是积福的功德，娘和我都不拦他的，只是……只是你表哥倒底体弱，有些儿怕他过了病气呢。以是想问问mm，他们在外头施药，是如何一个景象。”

这才像话。精华点点头，把舆图都卷起来，停了一停，又说：“这事虽是定下来了，官家点的特使还在路上呢，你回家先别说。我五姨说事件奥妙，走了动静就赚不到大钱了。”

王翰林咳了一声，从茶盘里端走一碗茶，道：“既然你妹子把茶都送来了，吃了再走罢。”

精华坐在窗前的一张榻上，杏仁持着一柄雕花牙梳替她梳头，她闲着两手，拈着一朵栀子在闻香。乌黑细滑的头发从二蜜斯肩头垂到坐榻上，满屋子都是暗香的头油香气。几个小丫头在阶下，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小海棠蹲在一个花架子边，使湿手巾擦花架子上的花盆，瞥见文才娘子来了，忙喊：“文大奶奶来了。”

“嗯。都城里的头节早打通了，”精华高欢畅兴点头，道：“刘大人要承施药的大情面。反正我娘舅是要占三分之一的，我们的先占下了，也没人敢和我们争。这几日我娘和五姨已是看好了。五姨说先与你定钱，好叫你用心干活。。”

淑琴笑嘻嘻出去，便感觉精华的内室变了个模样。畴前在县里时她也到精华的卧房里来过。之前精华的住处非常朴实，向来不见金玉。本日一出去，最夺目标就是挨着墙的那几只大柜子大箱子，都包着云纹的白铜饰，边边角角擦得雪亮。窗台边的半桌上，搁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香炉，左边摆着一个红玛瑙盆，盆里垒着十来只拳头大的黄果子，右边是个一尺高的玉山子，雕着神仙捧桃。屋子里不但到处都透着豪华，靠着墙还站着几个眼熟的标致大丫头。

李知远看先生等候的模样，不敢实说方才是被王耀祖骂出来的，含混说：“先去的大哥那边，大哥……甚忙。”

李知远笑道：“父老赐，不敢辞。我就笑纳了。你阿谁是甚么？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