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理好晓妆，转头看外甥女儿仍在发楞，不由笑问：“精华在想甚么呢？”

“家里的事不首要。”柳氏搂着女儿，轻声道：“你五姨身材不好，又是个极好强的。迁都如许的大事她天然不肯落在人背面，你这一去，看帐帮手都是主要的。第一要紧，盯着你五姨吃药，早晨让她早睡，早上哄她多躺一会，三餐让她定时吃，别让她累垮了。”

精华跳开，握着脸笑道：“我要真摆出嫂嫂的款来，你又要嚷我假端庄了。沈姐这一贯可好？我梯己给她带来一包好阿胶。”

管家的二蜜斯要出远门，要移交帐本给老田妈，钱箱要点了数交给柳夫人的大丫头黄莺，另有自家院里的二十来个大小丫头和婆子媳妇子要安排去留，并二蜜斯的亲信管家三四房也要跟去……等精华歇下来想再寻机遇和李知远见个面儿，已是初更，偏又下了三两点雨，湿答答的不是出门见面的好气候。精华也只得叹一口气去睡。

窗外轻风软软，艳阳高照，鸟雀吱吱喳喳，跳来跳去好热烈。屋里却静的很，精华低着头，眉头微微皱起，去和不去化成两个披甲戴盔的小人儿，你一拳我一脚打斗耍子。

杭州此时不过是个府县同治的小城，人丁不过二十来万，因着西湖景色甚好，很多富人都在湖边置宅。柳家图水路到新都城便当，在西湖边买了一处极大的宅院，就在宅门口建了个大船埠，下了船连肩舆都不消，走几步就到了。

“她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本来要静养，我去了劳她又是茶又是果子，还要做点心，我不放心的。”精华站定，笑道：“再多坐一会，真怕她累着了。必是要跑的。”

柳五姨皱着眉，低头在柳氏手里把药吃了，朝后一靠，道：“这个药吃了七八年也不见好，不如不吃。”

“这几日还好。她白叟家到底年纪大了些，爹爹叫她静养，以是现在都不叫她动针线了。走，我带你去她那边。”

“先让精华陪我几个月罢。”柳五姨笑嘻嘻地，“她看帐敏捷的很，就叫她替我看几个月的帐，再陪我说说闲话，可使得？”

柳氏从外头出去，笑嘻嘻把药碗递到五姨唇边，劝道：“好轻易养了这几年才好些，如果不肯吃这个药，明儿病倒了，这一大摊子事叫谁管呢？”一歪头瞥见精华还披着头发，笑骂：“你呀你呀，越大越懒了。”

精华固然内心不敢和陈夫人打交道，然她和芳歌是要好的，又想着出门几个月，总要劈面和李知远说一声儿才好，就大着胆量，叫杏仁去备了四样时鲜果子做礼品，又想着沈姐要生了，又装了一匣好上的阿胶，带着小海棠和几个管家，坐车出门到李家来/

芳歌瞥见精华极是欢乐，听讲精华要陪着姨母去苏杭住几个月，恋慕的说：“都讲姑苏繁华的紧，你去了多逛逛，返来讲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