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凝月那一趟,返来时便对我态度好了很多,很有些惶恐地问我:“你……你没事吧?凝月说……”
我晓得,萧浮生不会等闲放我拜别,或许相处久了,对我有了那么一丝情义。更多的,是我若走,他势需求措置侍郎府和王府之间的干系。
萧浮生低头看着我,沉吟半晌,俄然又俯下身来,道:“好,我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萧浮生眉头一拧:“你疯了,他现在是极刑犯!”
衙役将他扔在了法场上,他也跪不住,只能趴在上面,又不断地咳嗽着,时不时呕出一口污血。
我就这么瞧着,内心已如万蚁噬咬,只要效力咬着下唇,才没让本身哭出声来。
我心神俱损,他也伤得不轻,这场争辩毕竟是以冷静无言收了尾。
“保持沉着,”萧浮生在我耳边道,“不然你不但害了他,还会害更多人。”
被世子妃和长姐设想的委曲,晓得娘舅不在了的哀思,一时候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夜里,萧浮生不声不响地,又出了王府。
“可我至今还没见过他……”我拉着萧浮生的衣袖,“以往之事,我都不提了,我只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求你了……”
我凄然地笑着:“以是,你为了你所谓的大义,骗我娘舅去替你行刺,是吗?”
萧浮生想获得天下考生的公允,想获得还朝堂一片腐败,独独想不到我的感受。
“够了!”我打断他,“你让我娘舅对曾卓动手,就没想到过,我长姐会对我动手?”
可萧浮生还在奉告我,娘舅是为大义献身,我该了解。
说到最后,我已泣不成声。
萧浮生的神采沉了下来,很久,他才坐在一旁,沉声道:“她若亲身对你动手,便是王府欠了侍郎府的情。可若你长姐害了你,那就是侍郎府欠了王府的。”
萧浮生最后跟我说,我另有个娘舅时,我无数次胡想过,与他院前对饮,聊一聊阿娘的旧事,问问他是如何一起走来,找到我的……
“时候到,行刑!”主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便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好,”我悄悄闭上眼,“我承诺你,毫不分开。”
我见他如许,便晓得他有前提,松了手道:“你想让我如何样?”
“骗?”萧浮生发笑地看着我,“沈归荑,在你心目中,你娘舅就是个贪恐怕死的,只会被人骗去为大义献身的傻子吗?”
我虽不知萧浮生在策画些甚么,但也能想到,他所策画之事,牵涉到的权势盘根错节,一子落错,满盘都要重来。
可现在,我却只能这么远远地望着他,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乃至也不敢让他晓得,我在这里。
我明白萧浮生的意义,常常要进宫的王谢之女,自小便是照着宫里端方教的,这端方要教,争斗的那些戏码天然也要教。
见他要开口回嘴,我又道:“你莫要说安排了凝月护我,倘使凝月晚了一步呢?倘使我长姐寻得个铜墙铁壁,凝月也救不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