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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一向蹲在一旁默不出声的梁玉堂开口道：“这一个多月来，杜兄的戏份本来就少得不能再少了，他不排戏也就算了，可这么一跑，须生的角色可如何办？岂不完整空人了！”

月仙松了一口气，忙安抚大师：“我师哥可真没辙了，让大师吃惊了吧！还望大师不要把这事传出去，戏该如何演还如何演，安安稳稳的！”

“人？”

“各位爷，我们连老鼠都没瞧见一只，何况是穿印花裤衩的王八！估计是你们看花了眼罢！”

迟恭岩和紫云飞一看事体非小，异口同声隧道：“杜兄，从速的，你的仇家追上门来了！”

“那王八蛋清楚从街口奔这院门来了！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就那王八蛋！穿戴印花裤衩的！”

“我们这里没有王八蛋，也没有穿裤衩的――各位睁大眼睛瞅瞅，我们刚排完戏，都还没来得及卸装呢！”

浮世欢 第九回(4)

杨万山接茬说：“我看有些观众对杜兄的戏码早有定见了，他这一跑也倒好！”

梁玉春无关紧急隧道：“实在不可，就这么对于着演吧，每场要有须生戏就让剧场方面随便找一个像样的角儿抵缺呗。”

待到第二天午后，内里的街上人声喧闹，两人终究醒来。还来不及穿戴，娴贞就取来热河土和烟钎子，把烟膏放进银勺里熬，烟炮熬熟了就安到烟枪上，两人弓腰对躺着，互为对火，轮番吸尽。等过足了烟瘾，迷含混糊地又拥到一摊去了，一番折腾之际，徒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和暴躁的骂声。苏娴贞闻见那声音时，快速打了一个寒噤，接着就出了一身盗汗。她颤栗着推起月骞，话不成声地急道：“快……我丈夫……他返来了！从速！”

娴贞一阵心伤，眼圈儿先红了，两行眼泪终究忍不住滑了出来，她从中间的案几上抽过一条绣绸手绢，尽管擦着泪，低着头倚靠着床榻，半晌才说出六个字：“我该如何办呢？”说完，眼泪更是澎湃而出。

他小声道：“你又落泪了……”

娴贞微微红了脸，固然委曲，那双水汪汪的泪眼尽朝他盯着，擦干了眼泪偎依着他，托起他的手摁到本身的胸口：“我并不是用心要难堪你，只想探视你内心到底有没有我。总想找出一点救我的体例……”

月骞这一惊非同小可，是连滚带爬地跳下了床，正要穿裤子，门已经砰砰地被砸响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拎起一条短裤就奔窗户去了，掰开窗户就沿着滑溜溜的树干往下跳，跳到底下的草坪上，弓着腰、光着腚又夺墙而去，像猴儿一样超出墙头，在墙根下踉踉跄跄地费了老迈劲儿才套上那顺手拎出来的短裤，谁知，这印花短裤却不是他的，也不管了，撅着臀，撒开了脚丫子就吃紧往那繁闹的街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