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在赶来的路上病了一场,昏倒了些光阴,约莫要再晚几日才气到洛城。”
裴晏舟回了些思路,嗓音干枯沙哑。
但他现在不得不让开一些,让柳氏能停在茵茵身侧。
乃至在疼到喊不出声,泪眼昏黄之际,她还记得转头去瞧旁侧阿谁神采惨白的男人。
彼时他正站在宋锦茵的院中看着前头那扇紧闭的门,想着里头的女人,任由月光落在他身上。
瞧他紧抿着唇,身子生硬地站在离她不远处,无措之下是如何都压不下去的冷冽寒意。
柳氏垂眸。
“将军在赶来洛城的路上,他忆起了旧事,该是会寻你见一面。”
原想冲他笑一笑,可忽见男人一滴泪落下,宋锦茵张了张嘴,终是被倦怠吞噬。
“世子。”
“是,但部属估摸着将军只忆起女人和柳氏两人,现在该是想起了全数,关于宋致生的那些年。”
柳氏晓得,她今后该是不消再有任何担忧。
裴晏舟听罢久未出声,好久,他昂首瞧了瞧夜色,想起他答允过柳氏的话。
“之前传回的动静里,将军不是已经忆起了柳氏?”裴晏舟眉心拧了拧,侧头道。
他身子还是生硬得短长,只能谨慎握着睡着女人的手,用她手心传来的热意,来一点点唤回他的复苏。
柳氏一瘸一拐停在他跟前,而后同他一起看向了前头。
孙娘子点头,同雪玉对视了一眼,原想说一句小少爷甚是结实,却又因着主子周身传来的压迫给咽了归去。
宋锦茵终究一点点地寻回腐败,攒足了力量去对抗那铺天盖地的疼痛。
“主子。”
“茵茵和他,不能有半分污点,更不能留下把柄让人诟病。”
屋子里终是温馨下来。
另有当了将军的宋致生。
他想起床榻上神采惨白的女人,浑身是散不开的僵冷,心底也是阵阵后怕。
刚才她瞧见了裴晏舟统统神采,瞧见他因着茵茵失了分寸,也瞧见了他那双冰冷眸子里唯有的一道身影。
裴晏舟身上的冷沁压得人喘不过气,将近禁止不住的怒意像是要将人吞噬。
稳婆在贺着恭喜,可裴晏舟只看了那皱巴巴的肉团子一眼,便又将心机放回了宋锦茵身上。
可她实在是太累了。
说的都是些噜苏到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除了爱,她还稀有不清的亏欠,她没法当作无事产生,没法因着一己私欲去赌。
在茵茵唤她娘亲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放下了统统。
裴晏舟叮咛完便踏出了屋外。
男人轻唤着她的名字,承诺刻进心底,只觉心疼又亏欠。
“是,主子。”
“见便见吧。”
......
同他的茵茵一样,一双乌黑的眸子灿烂莹润,让人舍不得苛责半句。
“嗯,只要不伤害到茵茵。”
只是男人鼻尖仍有刺鼻的血腥气,像是在不断地提示他,他的女人,因着他受了天大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