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晓得，她今后该是不消再有任何担忧。

只是男人鼻尖仍有刺鼻的血腥气，像是在不断地提示他，他的女人，因着他受了天大的苦。

“那你如何筹算？”

“是，但部属估摸着将军只忆起女人和柳氏两人，现在该是想起了全数，关于宋致生的那些年。”

“茵茵和他，不能有半分污点，更不能留下把柄让人诟病。”

屋里像是燃起了盏盏烛火，热气满盈。

已经分不清过了多久，直到一声哭泣落下，宋锦茵才终究松了那口气。

可本日经了这么一遭，裴晏舟已经没法再接受一次茵茵的生子之痛，即便只是在中间瞧着，他都差点撑不下去。

“是，主子。”

没有决计的安抚，也没有试图去弥补那些伤害，却恰好能让宋锦茵在这轻声细语中感遭到安宁，逐步又得了几分复苏。

可男人偶然多看。

他想起床榻上神采惨白的女人，浑身是散不开的僵冷，心底也是阵阵后怕。

柳氏一瘸一拐停在他跟前，而后同他一起看向了前头。

“可有大碍？”

他乃至底子就不敢回想，当时的茵茵有多凶恶。

“将军在赶来洛城的路上，他忆起了旧事，该是会寻你见一面。”

“见便见吧。”

“之前传回的动静里，将军不是已经忆起了柳氏？”裴晏舟眉心拧了拧，侧头道。

柳氏和顺话语落下，裴晏舟俄然想起赶来的平勇将军，想起里头的女人盼了九年的团聚，想起他终其平生都没法具有的，幼年期间盼过的家，俄然侧头看向柳氏。

裴晏舟回了些思路，嗓音干枯沙哑。

顾简平不是宋致生，而她，也早已不想再当柳氏。

裴晏舟眼底的阴翳也终究因着宋锦茵安稳的呼吸而散了一些。

瞧他紧抿着唇，身子生硬地站在离她不远处，无措之下是如何都压不下去的冷冽寒意。

......

“好好守着，我去寻沈玉鹤，如果茵茵醒了，马上差人来唤我。”

孙娘子去瞧了瞧小少爷，又端了新炖好的汤仓促行回屋子，见主子还守在床榻边，她又谨慎退了出去，想将汤先煨在外头的火炉上。

原想冲他笑一笑，可忽见男人一滴泪落下，宋锦茵张了张嘴，终是被倦怠吞噬。

“世子之前承诺我，待茵茵身子安稳，便让我亲身挑选去处，不知眼下可还作数？”

“主子。”

她总算能闻声其别人的声音，也能闻声产婆在同她说话。

裴晏舟半晌没说话，直到新煎好的药送来，他才想起唤柳氏过来的目标。

刚才她瞧见了裴晏舟统统神采，瞧见他因着茵茵失了分寸，也瞧见了他那双冰冷眸子里唯有的一道身影。

累到她连动一脱手指，碰一下柳氏都没有力量。

孙娘子点头，同雪玉对视了一眼，原想说一句小少爷甚是结实，却又因着主子周身传来的压迫给咽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