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名犯人被官兵押上法场,一身红衣的刽子手,头缠红色头巾,右手边立一柄大刀,在阳光下反着慑人的寒光,钦差大人林之卿一身官服,端坐于高堂之上,只等中午三刻一到,当即行刑。
刽子手的钢刀高举过甚顶,只等林之卿手中的红头签一落,犯人头即点地!
林之卿持续问道:“那你要状告何人?”
他冷着声音道:“你有委曲,待本官监斩犯人以后,一同回府衙受理!”
“是二当家,真的是二当家!”
千钧一发之刻,人群以外,一声宏亮的声音如惊雷巨响,从场别传来:“慢着!”
林之卿面色刹时乌青!
“你为何聚众鼓噪?”林之卿从监斩案前背手走出,站在台阶之上,放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显现了他此时的气愤:“你可知骚扰法场,论罪当斩!”他胸膛狠恶起伏,当日他便知此女刚毅,不比平常女子,没想到本日竟敢带人扰乱法场!他一挥衣袖道:“速速退下,本官可免你一罪!”
他单膝跪下:“部属无能,命人暗中查了醉仙楼,一无所获。”
雅间的门被一脚踢开,已经是人去楼空,只余一杯热茶余烟袅袅。“他跑不远的,快追!”
只见为首的蒙纱女子一身绯红襦裙,如同素净刚烈的一株秋海棠,手执一卷厚白布,蒙着面纱的面庞只暴露一双剪水秋眸,眼神平静,正仰首信步而来。
日光渐盛,酷热炙烤,法场以外,除了窃保私语的百姓,竟然边一丝风也没有。
林之卿伸手,游移地拿起右手边的红头签,斯须才长呼一口气,闭眼大声喝道:“斩!”
一众妇孺,少说也有二百来人,从街头连绵至街尾,浩浩大荡。有七老八十的高寿老者,也有尚被抱在妇人手中的襁褓。
如一道惊雷在世人头顶炸响,只见她屈膝一跪,肖霸跟着撩袍直直跪下,接着身后五百妇孺齐齐跪下,世人跟着大声喊道:“草民有冤,还望钦差大人受理!”
他拿出在朝堂之上与段太师争辩的那份严肃来,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空空的监斩台案,很快有衙卫递了一块惊堂木过来,他伸手一拍,用了十二分力量,敲得面前的监斩案摇摆了一下,才大声道:“你是何人?因何事伐鼓,又状告何人?”
话音一落,囚车上铁骨铮铮的男人面露悲戚,更有甚者也跟着哭泣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
几个身影已从醉仙楼的后门悄悄拜别。
十三辆囚车从泾州府衙解缆,青急盗窟近一百山贼手脚皆带着厚重的桎梏,沉重的铁链在慢悠悠的囚车上叮噹作响。佩带长剑的官兵稀稀少疏地站在十三辆囚车中间,有些心不在焉地押着犯人往法场走去,此中一个官兵打着呵欠,慢不经心肠小声说道:“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怕他们插翅飞了不成!”其他官兵笑嘻嘻地低声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