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草民二字，听得寡人非常别扭。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沉着声音说：“有甚么事方才朝上不能说？”

“小门路……”我艰巨地开口，“你说，寡人是不是该去趟丞相府，让他把兵权也交出来？”

他却没有立时答复我的问话，目光落到我的右脚上，声音微柔：“陛下，还疼吗？”

对啊，他交了相权，还没交兵权呢！

我没想到他交得这么利落，愣了一下才道：“寡人现在不便利畴昔，你也不急着交出来。”

“陛下这么体贴草民，草民真是受宠若惊啊……”裴铮的声音病中微微嘶哑，笑起来像根羽毛一样在民气头轻挠。“陛下有事无妨直言。”

混蛋！

“啊……”我难堪地说，“但是兹事体大，不是应当亲身去比较好吗？”

幸亏裴笙还用心同我说他害的是相思病，让我没得胡思乱想了一把。

小门路恭恭敬敬接过了，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念起《数裴相大罪七宗》。我闲闲地打量上面群臣的反应，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

苏昀轻叹一口气，“贺兰说，当日他进帝都，最早碰到的，是京兆尹。陛下觉得，为何裴铮会抢在你我之前先至廷尉府？”

我端着水走到他床前，然后发明本身仿佛被骗了。此人半倚在床边，那里有半点要起家的模样？

“多谢陛下了。”他喝过了水，将杯子放在床边桌上。

“陛下别悲伤……”小门路递手绢来，“小门路不会被任何人拉拢，小门路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死人，平生忠于陛下！”

嗯……我也感觉应当有内幕，查一查再议。

“贪污、纳贿、经商、逾制、弄权、兼并地盘、纵奴行凶……其他临时不说，逾制一项，有目共睹，寡人不说，你们便也视而不见了吗？”这班臣子，寡人想经验他们好久了！“经商、兼并地盘、纵奴行凶这三件事，京兆尹，你掌京畿要务，有何话说？”

裴铮那折子，写得极是楚楚动听，名为《罪己状》，把苏昀所写的《七宗罪》扩成了《吾日七省吾身，错措错错措错错……》，言辞诚心，催人泪下，我忍着胃部不适感勉强看完，最后才愣住。

“苏御史……”我眉眼纠结地把折子递给他，“你看看……”

“他们的真脸孔，是甚么？”我被他勾起了猎奇心，原觉得那两个草包不过是安排，却没想到还另有深意。

“寡人明白了。明日早朝，按你的打算行事。”

裴铮此人，我只想挫挫他的锐气，并不真想杀他。或如好久之前我与他说过了，我将他视为家臣，与普通臣子分歧，他是本身人，但也与家人分歧，他毕竟只是个臣子。以是我给他的范围，就是那么些，太近不可，太远……也不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