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神采本来非常轻松，见到这一幕，却蓦地寒了一寒，抬手表示宫婢将薛怀义背上棘藤折下，抬手接在手中把玩半晌，腔调转为冷酷：“本日仗内宿卫何人？提入右卫鞠问，宫外庶务可否轻入禁中？”

武则天闻言后微微点头，又说道：“少王良言惠你，阿师该有所报，府卫再选二十仗身，甲刀十副，加赠王邸，去罢。”

王慈征入刑以后，始终一言不召，但由其人连累出的这一张收集，倒是深达中枢，遍及河洛四周。如果这真的是一张串结起来的大网，就连武则天都不敢等闲揭露究查。

皇城大内，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埋没杀机。

“是、是河东王……少王昨日出阁，臣送之归邸，河东王教我……”

武则天略作沉吟，便点头反对了这发起，又作一番采选，才选定一人，提笔将麟台校书李仙宗加右拾遗，选授嗣雍王府长史，替代掉原长史王贺旺。

王慈征其人旧为汴州司马，因平越王李贞之乱而加军事，归于宰相岑长倩后军统领，战事结束后倒是另一名宰相张光辅为其述功并保举入补禁卫。并且王慈征与汴州豪族弓氏还是亲戚流派，陕州参军弓嗣古为其半子。

一血相承，他、是朕的孙子。

未几久，有关麟台官吏的籍卷又被送来，武则天招招手对上官婉儿道：“入前并选。”

薛怀义侧眼看看那手持棘藤仓促行出殿堂的宫婢，又忙不迭收敛心神：“臣之罪在自疑，天恩堂皇，人莫能度，陛下喜则臣人莫能伤，陛下怒则天下无人能救……世道诸众，若大家俱善，又何必王教敦化？错眼识奸，人莫能免。臣罪不在误结奸恶，在于私心惶恐，求卜休咎于外，是本末倒置……”

被神皇逼问一声，薛怀义也不管不顾，当即便将昨夜与李潼言谈景象十足交代出来。

固然心中仍有几分不甘，但武则天还是不得不将此事托付外廷，处决王慈征等罪证确实人众，以示事情暂告段落。

待到上官婉儿并诸女史清算籍卷退出，武则天又沉默下来，屈指小扣御案，提笔再书于天津桥南积善、尚善两坊选闲邸赐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为其家居，随后将之封留，待朔日大朝公布。

武则天望着薛怀义退出的背影，视野却有一些游散，思路不知飘去了何方，又过半晌才收回视野，又抬手拿起有关少王出阁过程的细则籍卷，重新到尾看了一遍，眉头或蹙或舒。

这一句话，武则天却没有讲出，只是抬手翻看少王府佐诸世人等，翻看半晌后便微微皱起眉来：“难怪就连怀义都作不平言，外廷诸司，还真是轻看朕的孙子，选配都是甚么人才？王贺旺阁事繁忙，有甚么心力余暇去劳累府事？具位无劳，不如不消。取麟台官佐籍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