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一时面色红白不定，枉他自称贤士，却在庄周之论上输与一个卑贱的姬妾，让他脸面如何挂得住。

桓宣只是冷冷地望着她不发一语，倒是于老见她向本身见礼，一拂袖袖，回身背对她，一副不肯受她之礼，不屑隧道：“妖妇！”

桓宣略有惭愧之意，低下头去沉沉道：“不过是为清谈之事有些不安罢了。”

孟洛淡淡一笑，朗声道：“南边有鸟，其名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她望了一眼神采气的发青的于老，冷冷道：“鹓鶵之志，岂会以美色侍报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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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不料此姬竟然精通庄周，出言咄咄，竟然问得他一时无以答言，只能咬牙怒道：“好利一张口，凭你也配谈庄周！”

于老起家时一眼瞥见桓宣来不及粉饰的沉闷，叹口气道：“郎君心乱矣。”

想来不消一时半刻，于老对孟洛的这一番评价之语就要传出帐去，闹得人尽皆知。于老乃是贤士，所说之话天然是重似泰山，几近这一句话就能毁了孟洛的名誉，即便她现在不过是个姬妾，但也会让她成为世人的笑柄，难以抬开端来。

他此前乃是桓家家主身边得力之人，随桓宣前来建康，甚为看好这位五郎，此时说话不比平常，天然是峻厉几分，很有绝望之意。

孟洛神采一白，连同帐中服侍的侍婢都不由惊奇地望着于老，又瞧了一眼拜在帐中的孟洛，低下头去。

桓宣整了整心境，昂首道：“快请。”

孟洛不急不恼，倒是倩然一笑，百媚横生：“于老此言谬矣！”她不顾旁人的吃惊连同于老那愤恚的目光，举头径直道：“阿洛闻庄周曾言，真人行世，入火不热，沉水不溺，此为大道。岂有不问德行之失，却责之以外物？”

她所说的是庄周之理，为当世推许，说的是真正有德行的人，入火不觉热，沉水不能溺，不会因为外物而窜改本身的德行本心，更不会将统统错误推委于外物之上，只问本身德行是否有失。

他即使是年长纯熟，仍然是忍不住肝火，拉下脸来，狠狠望了一眼孟洛，倒是向桓宣揖道：“此女奸猾善辩，姬妾便该禁于内院，宠之幸之，鄙之弃之，不成看重！”他说罢，悻悻拂袖而去，再未曾与孟洛说过一句。

这位于老是桓家所请的贤士，倒是精通经史擅清玄策画，深得桓家人正视，此次随桓宣一道来建康赴寿宴清谈，桓宣对他非常尊还谦逊。

这也是庄周典故，南边有只鸟，其名为鹓鶵，崇高如凤凰，展翅而起从南海飞向北海，它不是梧桐不歇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不喝。品格这般高洁之人，岂会以美色侍报酬本身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