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喉间一梗,半晌说不出话来,再开口时劈脸便怒喝:“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我若不问你便筹算一向瞒着了?中秋宴歌舞戏曲的职员一早便定好了,也是由得你胡来的么?”
“天然不能。”司乐摇点头,却又苦笑几声,“幸亏几个重姐妹情分的丫头及时赶来,奋力将他拦住,不然遵循林绾的性子,拼着一头撞死也是不肯受此凌/辱的。”
“大人,我意稳定。”林绾跪于堂中,声色朗朗,一派硬气。
合法此时,又见一挎刀皂吏仓促赶来,冲张御史拱手告罪一番,又指着林绾道:“这位女人是卑职的邻居,自小性子便有些倔强固执,非常认死理。烦请大人宽宥宽宥,许卑职借会儿说话工夫劝劝她。”
不说林绾听得声泪俱下,比皂吏没劝说之前神采更白了几分,连张御史都急得直顿脚——有这么劝人的么?!
“这一纸讼状你觉得是那般轻易供呈御览的?此番你交运遇见了与武安侯毫无干系的御史,他自能够拼着官帽不要据实上奏,你若再交运一次,奏疏送到奉天殿前无人从中作梗,陛下也自会令刑部备案查案,那刑部现在但是与武安侯走动颇深的胡来彦掌管。往好了想,你于此处再交运一次,接着便是举证,你父亲早已病入膏肓有医馆脉案可证,那两个魁伟男人若说是你父亲病发后神态不清自个儿撞上井口的,你又当如何应对?再者说,你如果小侯爷,莫非不会打死不认那两个男人不是他调派的么?”
许生向他抖了抖名册,挑眉喝道:“既如此,名字不见了尚可添几笔出来,她人倒是去了那边?怎地现下半小我影也无?”
本来武安侯母亲八十大寿那日,由司乐带去府上壮壮胆量的林绾不慎与喝得酩酊酣醉的武安侯嫡宗子撞了个正着,虽当时幸运逃脱了,可次日晚间,林绾归家后,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手提着绳索一人手拿着麻袋,竟似要强抢民女。林绾一介娇弱女子,摆脱不得,下认识地呼唤拯救,惊醒了里屋缠绵病榻多时的老父亲。老父亲便哆颤抖嗦地拼尽满身力量捏着一只药盏盘跚而来,才近得身就被大汉径直一手甩飞了,脑袋狠狠磕到了井边,立时断了气。
“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出去,这毕竟不是欺诈人的话。”许生哂笑一声,又将林绾扶起来,见她两只清湛的眼睛犹自包着热泪,叹了一声,语气很有些义正辞严的味道,“丫头,你重孝道重名节是功德情,当下却莫要干傻事令你父亲地府之下走得不平稳了。听我一句话,水满则盈月满则亏,他武安侯家昌隆一时也迟早有式微式微的一天,到得那日,无需你使力,也是覆水难收自取灭亡墙倒世人推的地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