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证据确实,要辩如何辩?要救又如何救?
棠辞快速滞住了,她看着晟王的嘴唇悄悄翕动,声音温软,与儿时别无二致,却说出了令她始料未及的奥妙:“兵甲东西是真的,龙袍虽不知是何人藏匿于我府上,但是,我确切成心谋反。”
晟王听得一头雾水,想了想,才向她道:“你有这个心已然很好,此事却与你毫无干系,你无需救我更无需对此心中有愧……”
寒冬之日,宗人府里圈禁的多是犯了事的皇室宗亲,虽不至于一张石床一袭稻草一盏将灭未灭的油灯对付了事,可到底比不得锦衣玉食的府邸。
晟王脑筋里白了一片,浑浑噩噩地几近不及回味她口中所说的阿玥是何人,只立时蹲下身来,扳着她的双肩将她的脸自上而下地细细打量了番,犹自不成置信地喃喃道:“你……你是阿玥?”
柔珂被劣等炭火呛得还未回过神来,咳了半晌后才笑道:“王叔竟另有闲心看书?”
眼睛不自发地瞥见她胸前的文官补子,盗汗顷刻浸了浑身,晟王不由颤声问道:“你为何……为何扮作男装?还与小柔珂……”
棠辞踌躇了下,点头。
棠辞点头,因有柔珂在外看管,当下也只抬高了声音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十二年前,上直卫军刘统领奉我母后之命亲率兵士护送我与太后辈弟、含山mm自掖门夺道而出,搏命杀出一条血路逃奔到渡口,上船往云州偏僻之地而去。岂知行至澜沧江处,突遇江匪,后又有追兵赶至,三拨人马混战,不知何人不慎扑灭了船只,火光冲天之际等闲辨不清人的脸孔,刘统领当时已身披数疮,仍抢到船舱里来,提着我们三人的衣领,在炊火伸展之前将我们扔进了水里。厥后……”
“王叔……”棠辞完整哭红了眼眶,顺势跪倒在地,低声抽泣,一味自责,“是我无用,救不了你。”
柔珂天然不是单身一人前来,身边另有棠辞。
晟王悄悄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还未说完,你急些甚么?”他又看向她身上所着的官袍,点点头,“你这个年纪,能位居三品,已是不易。郡马一事应是柔珂那丫头出的主张罢?”
晟王一听,笑了:“我待在这儿,除了看书还能何为?”又看向坐在柔珂身边总低着头的棠辞,问道,“但是我小柔珂的将来夫君?男人汉大丈夫,怎地羞答答的,连脸都不准人见的?”
昔日个头小小总爱奸刁肇事的女孩经年未见,蓦地化作面前这个白净非常标致精美的男儿,晟王看了她好久,眼睛里淌过心疼、遗憾、抱怨、自责……到了最后,只剩一腔放心安稳,他拍拍她的肩膀,微浅笑道:“好,甚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小阿玥公然不是福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