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儿紧了紧握我的手:“再顽会儿,此时归去,家里长辈一派数落下来,有你我好受。再晚些,他们急了,找着人时必是心肝儿肉似的不叫我们受委曲。”
她要孙,她要皇嗣,只是,她并不要我生的嫡长孙。
彻儿停了脚步,眉色略一皱:“你这话甚么意义?”
我还没说话,那测字先生细打量我,摸了小撮胡子,说:“说不好……”彻儿笑了:“我说你本领不敷,你还不平……”他把我揽畴昔:“娇娇,回吧,不好顽了。”
“我们走罢,彻儿?”我怕他们追上来。逮着了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跟前他再没皮没脸,他……明儿还得上早朝呢!
我被拦在殿外。转头,只剩下冷冷的月光拂照。
我内心策画着,这确然是无题目的,虽则在朝前,我决然不敢直呼陛下名讳,但私底下,彻儿毫不见怪。我与他打小儿一块长大,暗里里,彻儿也不肯这些端方束着。况然,我只称呼彻儿名讳,并未唤“陛下”,这天底下,名儿类似之人,何止千百,这里个,又能看出些甚么马脚呢?
我陈氏一脉再出皇孙,只怕于太后娘娘而言,比之无嗣,更教人头疼。
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机,微微低了低身,抵我耳边轻声:“你又在想,朕转坏心机,朕此人……如何个烦人,歪歪肠子叫人难招惹,是不是?”我嘟嘴点头,他倒好,愈发得寸进尺:“那又如何?朕的歪歪肠子,又不对于你!傻丫头!”
彻儿回了去。我能闻声他们发言。
但她并不敢。
彻儿有些活力了。
他长叹了声。
陈阿娇一贯放肆放肆,只怨他撞上我,正走了背运!
我从测字摊上捉起了小扇,又狠狠拍下:“本女人繁华长不长且不说,本女人只晓得,您的‘繁华’尚将来,便要被本女人给掀了摊喽!”
他这个“朕”字说的极轻,幸亏没有露了马脚。我也向他笑了笑。
太后娘娘笑着道:“彻儿,哀家有话与你说。”
彼时星光恰是好,我并不知,那一夜,才是万千磨难的开端。他宠我、疼我是真,心中横亘着大汉万里国土,亦是半点不掺假,他是天子!
“直呼名讳,这有题目?”彻儿怔了一下。
“皇上!”太后娘娘起了火,蓦地拔高了音量:“您的御前您不治,哀家帮您治!”
我怨怪母亲心肠太狠,母亲却只是感喟。好久好久以后我才晓得,我从不管他宫美人生子,旁人,却早已管起了我的肚子。
天子的眼睛愈浓愈迷离。
慈母到底是故意,亦有计的。太后娘娘微叹一口气,已用细绢抹起眼泪来:“孩子啊……祖宗这江山打的但是轻易?我们这一起走来,可又是轻易?哀家常常晚间闭眼,总会想起那一年……白虎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