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 南园遗爱_第2章 雪满长安道(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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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浑说,”艾嬷嬷阻了阿娘,“她是去好处所,去她来时的处所。可总算要归去啦!八年了,八年了……东宫都长大了。”

“那里的话,丫丫是我们的命,算不动了也得算,一步一步,磕着也得给丫丫铺一条平路来。这一朝归去,谁如果敢害我们丫丫,拼了命也不能承诺!”艾嬷嬷又是长长一声叹,她疼我,宠我,说这话呢,如何叫人眼里酸酸的?

我说:“小姑奶奶不奇怪,小姑奶奶不要甚么劳什子‘兄长’,我只要二毛!”

我坐在石阶上,折一朵花儿,拆了它的瓣,往手里捏了捏,放鼻下嗅嗅,又觉无趣,便扔了去。

当时髦小,我并不知嬷嬷口中的“他”所指是谁,厥后才晓得,那“不疼”我的人,是我那傲视天下,执掌国土的君父。

我吸溜着冻伤的鼻子:“阿娘,你揍我不?”

我想喊嬷嬷,奉告她我返来了。但是喉咙里哑哑的,我卡了卡,还是没有喊出来。仿佛有甚么力量在牵引我,叫我不要喊。

“乖丫子,明儿有人来接,我们家去。”

昨儿还好好得呐。

我一转头,艾嬷嬷立在门侧,她在瞧着我和阿娘。

我的乳娘说:“八年了,出来了没成想还能归去,这一天,当年夜盼日盼,可总算来了。人却老了,腿都迈不动了,没了这心子再归去勾算,怕保不住丫丫好好儿活。”

兄长长我三岁。

俄然,石头墩子杵着不动的守门郎官簌簌放下戟,打弯了腿,划一整跪下来……

“阿娘,我们要往哪儿去?”我揩了揩鼻涕,全没顾忌这是一个哀痛的话题。

蔡嬷嬷将米水扬在院子里,向我道:“束了一天了,小姑奶奶玩性儿压也压不住,真是苦了您了!莫愁,孩儿呀,他来接你了,今儿就要家去――‘那儿’才是你的家!”

嬷嬷摇了点头,无法地感喟。

“呐!阿娘,二毛得劲儿欺负,他也不还手!咱把二毛捎上?”阿娘没反应,我可真急了,连着哭腔要求:“咱把二毛捎上吧?”

我扒着门口探一会儿,便觉无趣了。只想排闼出来,抱抱阿娘,在嬷嬷的怀里撒娇,奉告她们,丫丫不怕内里的执戟黑面神,丫丫讨厌他们,要把他们赶走。

我杵在那边,像被甚么固住了,不肯排闼出来。

嬷嬷和乳娘在说甚么呢?我怎一句也听不懂?

也是我的。

我闻声艾嬷嬷的声音,另有乳娘的声音。有轻微的感喟,在氛围中暗翕。我伏在门上,扒着漏口,那声音便更清楚了。

执戟的黑面神在宅子外头守了一夜,长安的百姓趁早儿又来瞧热烈。门口倒是极热烈,叽叽喳喳麻雀赶趟儿似的,阿娘煮了好粥开着厅门喂我,阿娘极耐得住,也不问我外头是甚么个情状,我倒心虚了,晃着两条小腿儿用嘴接过阿娘递来的粥勺:“阿娘,这回真不是我!我也不知他们怎爱堵咱家的门!我和二毛都好久不做好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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