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沉默不语，半日俄然想起一事，又道：“我们庄子上倒种的有些花生干果、年里还存了些干鱼，可否补上？”夏掌柜苦笑道：“如果这事儿一早出来，倒是好了。只是奶奶忘了，前些日子，隔壁和祥庄店主往我们庄上看货，一口气买了很多畴昔。因奶奶说尽着他挑，小的又见他们出的代价高出时价很多，也就自作主张把庄上的作物卖了八成与他们。现在庄上残剩的，也不敷填这个空缺了。”

夏掌柜听了她这番言语，也情知是真相，只好点头应下。

但是一时又别无他法，只在铺子里坐了一回，便要解缆归去。

夏掌柜切身将她送到门上，珠儿搀着她才要上车，却见沈长予自隔壁店中出来。

那沈长予留步不前，看着那车子扬尘而去，转过路口不见了踪迹，方才嘴角轻弯，进门而去。

沈长予望着她，双目炯炯，点头莞尔道：“不错，鄙人倒真看好了一门婚事。目下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夏春朝听他言辞倒置，不知这话中何意，只是看店门前人来人往，眼目浩繁，不欲与他多做胶葛，草草做辞，便即登车而去。

夏掌柜闻言，孔殷说道：“奶奶，我们货行能有现在的口碑，凭的就是供应不竭。那松月茶馆倒也罢了，那两家可都是做食肆买卖的，就等着食材下锅配菜。那畅春楼的招牌菜佛跳墙，还需用我们店里的干笋、干贝两样食材，这一时断了，闹得人家上不了菜，可就获咎了人了。这畅春楼店主孟元臻但是京中有头脸的人物，他言语一声，商行高低皆要卖他个面子。此人生性诡僻，极难说话。如果将他获咎了，我们今后的买卖就更加艰巨了。”夏春朝甚感忧?，顿了顿说道：“我如有别法，也不至出此下策。现在这般，也是无可何如。我想着那孟公子既是买卖人，在商言商，当也不会行出甚么孟浪之事。”

夏掌柜一一承诺下，又陪笑道：“奶奶既有叮咛，下次老爷再来，我们天然遵循办理。”顿了顿，又道：“奶奶这主张倒好，银子放在铺子里确是有些不好，易遭宵小惦记，还是存放在银铺里更安然些。”

夏掌柜报命，夏春朝见并无别事，便盘点了一回账目，目睹这月得少失多，赔了一大笔银子，只是心焦如焚。

夏掌柜陈述了一番，又道：“奶奶，如果零散小钱倒也罢了。只是老爷动辄就提走这么多银两，货行便是银钱敷裕，也要背工不接。何况现在又出了退货如许的事，我们还要赔人家货银，恰是用钱的时候，委实供不起老爷如许的花消。”夏春朝听闻此事，更加烦恼。她常日里同这公爹言语无多，只见他每日早出晚归，在家时候不长，亦也无甚事情，算是个极费事之人。虽有些附庸风雅的弊端，倒也无伤风雅。为免是非吵嘴，陆焕成记账之事，她便也不大禁止。谁知这陆焕成习觉得常，胃口越大，现在竟致毛病铺子停业，当真令她恼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