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话一二，傅月明便问她本日出来所为何事。夏春朝不欲多谈，便随便对付了几句。但是这傅月明平生奇遇颇多，亦是风波里过来的人，又开着偌大一间买卖，为人多么夺目，岂会看不出来，当即问道：“我观姐姐面色，倒带着多少笑容。姐姐有何难处，尽管同我说。我虽不能，总还能想想体例。即便人微力轻，也还能与姐姐道个恼。不然，订交朋友做甚么？姐姐如果不说，那便是外道了。”

待夏春朝去后，刘掌柜立在门前，捋着唇上八字须，蹙眉思忖了半日，点手招来一常日里非常得用的伴计，低声叮咛道：“你到川四胡同吴记货铺走一遭，探听探听那货铺平常收支存货如何，言语细心些，别叫人看出端倪。”那店伙甚是聪明，听闻这叮咛，当即明白过来，将头一点，又问道：“刘掌柜，你这是狐疑那孟公子用心不良？”刘掌柜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虽不知这孟元臻受托于谁，方才同这陆夫人下这等绊子。但他们龙虎相斗，倒别带累我们受池鱼之殃。何况孟元臻夙来胃口甚大，焉知是不是一石二鸟之计？现在这世道，口蜜腹剑的人也太多，还是谨慎为上。”那伴计承诺了一声，便即抬步去了。

夏春朝有她这番话在，虽未知将来如何，内心倒也略松了口气。

夏春朝听闻，当即起家，向着傅月明深深道了个万福，动容道：“mm与我解这等难事，且受我一拜。”傅月明赶紧扶她起来，笑道：“姐姐何必这等客气？我才说甚么，订交朋友，不就是为此么？姐姐先别忙着谢，事儿还未成，也还不知那边府里的意义呢。”夏春朝满面含笑道：“非论此事成不成，我只记得mm的情意就是了。”傅月明见她说的慎重，遂谈笑道：“姐姐既如许说，那待将来事成了，有甚么新奇好货，记得与我一包，就当谢礼。”夏春朝也含笑应下。

夏春朝乘车返家，珠儿便在车内问道：“奶奶，今儿不是来同这刘掌柜谈我们铺子买卖的么？如何说着说着，奶奶又不要他家的买卖了？”夏春朝微微一笑，说道：“这便是以退为进，别叫他觉得，我们是求着他要我们的货，那但是要受制于人。今后再谈，气势上免不了矮人三分，可就难讲价了。”珠儿听闻，不由说道：“我平日里听奶奶说，这刘掌柜是我们的老主顾，竟能毫不爱惜昔日情分，美意义还价？”夏春朝自嘲一笑，说道：“这年初，情分代价多少呢？他若当真不美意义，也不会行出如许的事来了。”

讲到投机处，那傅月明甚是畅怀，顺手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笑道：“我同姐姐说话，就是这等痛快。不似那些妇人，蝎蝎螫螫，张家长李家短，没得叫人憋气！”夏春朝见她本日炖的是六安茶，倒可在心头，亦端起吃了一口，又看那茶碗，乃是斗彩瓷绘鸳鸯戏水茶盏，器具讲求，非平常粗瓷可比。虽早知她出身显赫，还是感喟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