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被关在屋里，只是终究透过门窗窥见了六合，若要出去，还要一把锁匙。

他转头问：“你渴了么？”

她坐到丹崖上仰着头，脸庞仿佛映着烈火。

夕日下坠，一团火似的，燃透半面天，归鸟如火中飞絮，丹崖映着赤霞，色同沥血。

李长安走近石门，见倾倒的石柱上有刻字，尽力辨识后，在心中默念出来：

二人身后，一条羽蛇腾空飞渡，脸孔狰狞，速率竟不比飞剑慢。

“常向西峰、看日沉，

他变强了，是从甚么时候开端的？他并不体贴。

李长安转头看她：“你见过无明火海么。”

“此妖能勾惹民气，切莫转头！”黎伦低喝一声，驭使剑光逃遁着，衣衫被风吹拂的猎猎作响，他两指夹着符咒，竭力看向沈羽：“莫逞强了！”

此时他已到门边，再向前一步就会踏入门中。

与之同时，他一刀斜斜自血影肩上斩至腰部。

因果交更，幽明嬗替……浮世苍茫，吾为戍者……有绝俗之仙，唯我之魔，无常之妖，吾皆斩之……吾名……

灵雾环绕的苍茫大陆中，一座九层高台耸峙，台上四灵镇守四方，台中横着八荒刀。

这一刻，虚无破裂了，浊气下沉，清气上升，如开天辟地普通，李长安眼中再复腐败。

贰心念一动，发挥地遁之术，灵元流转，他几个呼吸间便到了百丈外的谷口。

回葬剑谷后，李长安撤除修行、练刀、洗剑。每一两日，就下山去青牛镇玉壶春酒楼沽酒，与她踏足了莽苍山很多角落，初春夫昭山融尽残雪的飞瀑，鸣蝉山清澈的小石溪……

二人御剑飞遁，一道绝望的感喟声从山崖上传来。

“你去吧。”她一笑。

上山后，寻到西来峰上一片丹崖，平整宽广，向西望，群山低伏。

沈羽面色一冷：“回天剑门。”

李长安喃喃道：“我没想过。”

但树下已不见人影，唯有那竹笛保存，被红线挂在枝上。

李长安他发觉池中剑意在缓缓凝集，或许过几年，池中又会出世另一道血影。

他的气海几近空了，本来铅汞般的真元升腾为雾，散入四肢百骸，一部分却下沉为陆。

“北去三百里就是悬剑宗，往北走！”黎伦沉声说。

他静下心来看着池底，这是剑之坟冢，诸代悬剑宗门人的剑意包含此中，剑意是剑纯粹到极致而生，这诸多剑意糅杂而成的血影虽晓得无数剑招，但也失了纯粹，因而就有瑕疵，有了马脚，被他击败。

他只道：“我觉得海都是水做的。”

山中不知光阴，李长安也忘了畴昔了多久，但山下黄迎春已谢了，绯桃也谢了，白梨新发。

山崖间只传出欣然长吟，渐行渐远渐消：

李长安不觉松了手，八荒刀坠落，他惊觉时，八荒刀又自半空飞起，回到他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