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听了,才缓了色彩,道:“如此甚好。”
遂送了林刘氏出了院子,比及了门口,金嬷嬷忽又愣住,竟从身上舀出一包银子,笑呵呵递与林刘氏道:“林家嫂嫂,我家少爷常听九女人提起你们佳耦,心中感念你们昔日对女人的照拂,特叮咛我奉上这个聊表情意,请你务必收下。少爷说了,九女人在此处也没个熟悉的人,只与林家嫂嫂亲些,今后还请不嫌弃,常常上冯府走动走动。”
英莲道:“恰是。然少爷说了,这是我原在拐子处的名儿,做不得数。今儿个进了府,还烦请夫人给我另取个好的。”
他素知冯母最是个面冷心善的,定会善待九儿。
因而一起揣着银子小跑着回了家,将银子给林六看了,林六也是又惊又喜,今后二民气里天然也待英莲更甚畴前。那英莲拜托之事,林六更是非常用心,此是后话不提。
英莲道:“上个月刚满十一。”
少顷,门外便有小厮喊门,是曹管家带了肩舆来接英莲的。英莲便谢过了两位嬷嬷,又携了承担,上了轿,往冯府去了。
冯母上高低下看了一回,见她眉清目秀,举止和顺,穿戴也端庄素净,非常合情意,单身量看起来非常肥大,因蹙眉道:“你本年多大了?”
冯渊听罢,便向冯母请辞,冯母见他有闲事,自是不拦。
早餐虽还是只是些清粥小菜,倒是比常日里做得更加详确些。只因这东郊别院少有人住,只要这两个嬷嬷看顾,英莲虽只住了半月,却也活泼敬爱,平增了很多活力,故此番她进冯府,两个妇人到底也有些伤怀。
这些冯母怎会不知,只气不过他方才保护英莲罢了。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八。一早,英莲对镜理妆。因本日要见冯母,冯渊又在孝中,少不得穿得简朴朴实些。只上身穿了新月色绸缎衫,又系了白绫裙子,头上梳了家常髻,髻上别了一枝玉兰攒花银簪子,非常素雅清丽。
英莲忙点头应了。
英莲自是跟着伸谢了。
古来就有女子“待字闺中”一说,即女子许嫁时由长辈或丈夫命字。冯渊这般,恰是在世人面前表白了英莲今后的身份。
冯渊见状,上前请了安,又看着英莲道:“母亲,这便是我那日买的女人九儿了。”
“如何?你竟想跟着我这老太婆,倒难为你有这份心。我只怕有人舍不得吧?”话虽是对着英莲说的,却只拿眼睛瞟冯渊。
“女人叫我们好等。”曹福家的因笑道,“夫人一向念着你呢,快快随我一起出来拜见吧!”
又道:“既如此,我便先去少爷处,就劳烦金嬷嬷替我好生送送林家嫂嫂。”
林刘氏当然应了。
若按书上写的,她爹甄士隐早削发了,她娘待在娘家挨着白眼度日,又怎有才气从冯家接她归去?再则,她归去了又能如何,凭她那败落家道,比及大了保不齐会配给甚么人呢,岂会如冯渊对她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