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闻天子此言,待要开口,不料昂首见赢烈正望着本身,双眸似潭,一眼看不到底,常日里那等的巧舌慧语竟都不知去处,只张口结舌的忘了说话。好轻易,她才回神开口道:“婉儿既嫁到了皇家,天然是跟着夫君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了。只是夫君亦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婉儿为宣朝子民,于理也自抢先敬君再敬夫了。夫君本日说出这番话来,是……是嫌弃了婉儿,不要婉儿了么?”说着,便泪如珠滚落,泣道:“既然如此,婉儿愿在坤宁宫埋头礼佛,念佛求佛佑我朝国泰民安,君王高枕无忧,不出宫门半步,也再不见夫君一面。”一番话,又将赢烈的疑问拨了归去。
萧清婉就要上前下拜,却被赢烈一手拉住了。萧清婉心内不解,但看赢烈面含笑意,暗自揣测着该当不是甚么好事,便也笑问道:“皇上深夜呼唤臣妾至此,所为何事?”赢烈不答,却轻声道:“婉儿,你有日子不唤朕‘夫君’了。”萧清婉微微一怔,自打之前皇子觐见那日为天子见疑,她心生害怕,心底里对着天子也不如昔日那般知心了,虽是面上仍然亲热,究竟也不似以往自如。她自谓无事,不想却还是为天子所发觉,一时候竟不知如何作答。赢烈见她久不答话,又道:“还是这些日子,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让你心生隔阂了。大婚那日,朕说过不会让你在这宫里不会受半分委曲,到现在竟算是朕食言。朕当初没问你内心是否情愿,就硬娶了你,自当好好待你,现下却惹得你内心不欢愉,是朕不好。”萧清婉心中一惊,暗道:本日这是怎的了?口里便道:“彼时是臣妾初入皇宫,不懂事,肆意胡为,皇上宽弘大量,宽恕了臣妾无知之罪。皇上再这般说,可就愧煞臣妾了。”赢烈道:“那现在你懂事了,就要与朕生分了么?我们之间就只要君臣,再不是知心的伉俪了?”
赢烈见她白净的脸庞滚下泪珠,一如带雨梨花,心中一阵怜惜,便揽了她,道:“傻丫头说的傻话!朕几时说过不要你了?你是朕明媒正娶抬进皇宫的皇后,是朕心内最要紧的人,朕怎会不要你?是近些日子,你待朕总不如昔日,朕才有此问。这宫里妃嫔虽多,朕与她们也都不知心,面上答允的过也就是了,她们如何想朕从不着意。你却分歧,你的苦衷、你的喜怒哀乐,朕都想晓得。你却又总瞒着朕,你那么聪明又那么会说话,朕偶然还真不知如何才好。”萧清婉伏在赢烈胸前,喃喃道:“婉儿未曾瞒过夫君呢。”赢烈抚着她脑后青丝,低声问道:“端的没有么?”萧清婉道:“大的是没有的,那些小事都是些芝麻粒大点的事情,夫君平常政事繁忙,婉儿不能分忧,已是有愧,莫不是还拿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去滋扰夫君么?有悖于妇德呢。”赢烈道:“贤惠不贤惠的,过得去也就罢了,你能用心待朕,才合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