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李明贵出去,先打千见礼过,就立在一边等着问话。萧清婉先问了家里景象,道:“兰姨娘公然在院子里跪着听了么?”李明贵道:“是,娘娘的懿旨,她不敢不跪。”萧清婉便笑道:“她也该放聪明些,本宫固然在宫里,也一定就管不着她。”说着,又问道:“交代你的那件事如何样了?”李明贵便照着萧夫人的话回了,萧清婉听了微微蹙眉,自语道:“竟然选了他么?”李明贵道:“夫人说,是相国的意义,说这位大人现在正领着大理寺推丞一职,掌民科,恰好对路。且这位大人才入宦途,尚未感染宦海的那些风俗,很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是敢管这事的。夫人还说,相国昔日里与他公事来往,但觉他断案严明,脑筋清楚,是个可相托的人。”萧清婉想了一回,道:“既是父亲挑的,必定有他的事理,也罢了。”说着转头对穆秋兰道:“你瞅个空子,去对张鹭生说了这事。定要寻没人的时候,他是御前的人,别让人瞥见了,平白的惹皇上起疑。”穆秋兰忙应了,又道:“他一日里当值也是偶然候的,等他下来,奴婢去说罢。”
萧清婉才打发了李明贵,外头便有宫人出去回道:“内侍省总管寺人张福全求见。”萧清婉扶了扶头上的珠花,说道:“准见。”那人传声下去,张福全便带着两个小内监,弓着身走了出去,见着皇后,便打千施礼道:“主子给皇后娘娘存候。”萧清婉不忙让他起来,扫了他身后两个内监一眼,见他们各自抱着一只桐木盒子,便笑道:“张公公本日没去长春宫,倒来了本宫这里。”张福全陪笑道:“一早御前的张公公来传话,说皇上有旨,今后这宫中事件俱由娘娘主理。这不主子听到信儿,怕娘娘急着要看账簿,又或者有话要问,就赶紧过来了。”说着,忙自那两个内监手里拿过盒子,捧至萧清婉跟前。
那玉秀穿戴一件份例上才发的银红比甲,里头是一件葱白绫袄,下头一条半旧的鸭黄棉裙子,走上前来跪了给皇后问安。
青莺安设了账簿,走了过来,道:“这玉秀,没阿谁本领还定要揽在身上,倒闹了好一场笑话。”萧清婉懒懒的道:“原也没希冀一次就成了,不过是试着刺探刺探罢了。那巧慧是文淑容近身使唤的,天然不比旁人。文淑容在宫里伶仃无援,娘家又没甚么权势,得皇上宠嬖而安然至今,是有她的本领的。由其主则见其仆,那巧慧想必也不是费事的。”明月接口道:“既然巧慧这般口严,娘娘便料定人来了能问出话来么?弄不好,倒打草惊蛇了。”萧清婉悄悄一笑,道:“这聪明的人,遇着事儿,总会有些本身的主张。”言毕,便不再说了,只是对穆秋兰道:“皇上说晚间还过来,你叮咛下去,把百般要用的物事都预备了,再叫背面小厨房预备几样皇上爱吃的点心。”穆秋兰应道:“这都是常例了,奴婢天然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