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二人用过晚膳,就一道进明间里去。明月拿了茶并果盒上来,两人坐着说了些话,吃了两盏茶。奶母又抱了赢缊过来,帝后不免逗笑一回,看看时候将晚,便清算着睡了。
萧清婉附在赢烈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赢烈听得皱眉,说道:“这‘开中制’才实施一年不到,就行此制,不会引发民怨么?”萧清婉笑道:“固然时候尚短,但是盐的利重,他们挣得也该够了。国库空虚,沿河罹难的几省又要免除税负,不从他们身上弄出钱来,这银子倒往那里出呢?再一则,正因开中制实施不久,现在收取恰是时候。如果再过几年,那些贩子不交税惯了,再同他们要,反而生怨。”
赢烈下了朝,心中不快,走到坤宁宫,与皇后说了本日之事。萧清婉听过,只浅浅一笑,未加批评,同他谈笑了一回,就罢了。赢烈终是不乐,叮咛吏部,随便寻了些由头,将秦镛贬了职,远远的外放了。那秦镛为林霄做了一回马前卒,却落进个左迁的地步,虽是气郁交集,也无计可施。只得清算了行囊,择日上路。那林霄亲送他至城外,长亭以内,折柳相赠,言辞诚心,承诺将来必然助他还京。那秦镛满胸郁气,方才稍有纾解,道别而去。
群臣再无别议,就散了朝堂。
自此以后,赢缊垂垂学会行走,每日里也不要人抱了,先在屋里转,掉队到廊上,气候和缓起来就缠闹着带他的奶母、宫女领他到院里去。这起人恐太子在院里磕了绊了,生出事来,惹皇后降罪,只是不肯。赢缊看世人不顺贰情意,便大闹起来。弄到没法,还是萧清婉点了头,多叫人跟从伴随,方才罢了。
宸贵妃说道:“才晓得一桩丧事,特特地来奉告你,蕊丫头有了身孕了。”萧清婉一听,便来了精力,起来笑道:“这倒真是丧事,可有几日了?”宸贵妃说道:“你先不要欢畅,另有一桩事呢。我们那状元妹夫,本年要外放了,你不记得了么?”
萧清婉喜不自胜,将他抱起,搂着满头满脸的抚弄。赢缊只觉别致好玩,咯咯大笑不住。萧清婉逗了他一阵,又放他下地,拉着他的手在屋里来回走动。
他此言一出,唐徊秉与章炎一起恼了,这两人都是久经疆场的悍将,脾气烈如爆炭,唐徊秉当即暴喝如雷,痛骂食古不化,匹夫老贼。章炎却有些心机,略能压住性子,劈面说道:“秦大人所说,确有其事。但是我等也并非傲慢行事,婚宴那日,除却我二人府上来宾皆为亲朋同僚外,皆是都城贫寒百姓。我与唐将军恰是为前番国度多难之故,借此机会,略近些微薄之力,也为两个孩子积些福祉罢了。只是我二人都是武人,行事未免粗暴莽撞。如果秦大人以此诟病,那我等也无话可说,只得任凭皇上发落。”他此言近似在理强辩,却一语转与了天子。那秦镛竟也不好再说甚么,众臣皆望向赢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