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兰又问道:“只是刚才皇上又似着了恼普通,怕是倒霉。”萧清婉摇了点头,说道:“无碍的,他恼本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说毕,又觉一阵目炫,赶紧闭上了眼睛安息。穆秋兰见状,赶快说道:“娘娘才略好些,千万不成费心,还是多安息的好。”说着,就上前替她重新掖好了被子。
赢烈脸上讪讪的,向阁房张望了一眼,说道:“朕出来瞧瞧,可好?”宸贵妃说道:“娘娘没醒,皇上还是不要出来了。看了又能如何,只是徒增烦恼。”赢烈碰了这个钉子,倒没了脾气,半日又问道:“缊儿和琳儿可还好?”宸贵妃淡淡回道:“难为皇上还记取,也没甚么。”
赢烈见她去意甚笃,竟已安排起后事来,不由一阵镇静,双臂发力,将她死死搂在怀里,说道:“婉儿,你这是要舍了朕?”萧清婉浅笑道:“皇上何必再说如许的话,臣妾现在这般,同烧毁又有何两样?伉俪之间不能情意相通,老是相互猜忌测度,如许的日子不过也罢了。”赢烈听了她这话,内心又惊又怒,才待出声,却一眼扫到床上安设着的枕头。只见那枕头是大红绫缎子的面,其上绣着五色鸳鸯,正于碧波以内戏水玩耍。赢烈略瞧了两眼,便即认出是萧清婉的针黹,心中一痛,低声说道:“婉儿,你我何至于此?”
赢烈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搂着她的肩,沉声说道:“哪个说要废后的?!这是你自家的胡思乱想!”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何必来呢?这两年来,臣妾也想明白了。自臣妾入宫,与皇上朝夕相伴,虽不敢说贤德,也是尽了心力。但是皇上频频见疑,哪一次都是臣妾陪尽了谨慎,皇上才转怒作喜。细心想想,也好生败兴。到了现在,皇上更是连来也不肯来了。东阳自打出世至今,皇上也未曾见过她两面,想来亦是为臣妾拖累之故。”她病中有力,才说了两句话,便气喘不已,歇了又歇,才继而说道:“臣妾也不肯持续留在这里让皇上烦心,还请皇上送了臣妾去罢。虽是两个孩儿年纪幼小,不能没有母亲庇护,就让姐姐照看也是普通。如果皇上内心觉得,姐姐也顶着萧家的姓氏,不能放心,那么宫里贤惠堪为人母的妃子也还很多,周昭容也好、穆淑容也罢,都是极佳的人选。她们也还没有生养,该能善待孩儿的。”
赢烈闻言,低头细细看她,只见她两颊瘦损,青丝散挽,双眸无神,面皮蜡白,哪另有一丝昔日的神采?贰心中慌乱,不觉脱口道:“婉儿,你这是在打单于朕么?”萧清婉又只是摇了点头,轻声道:“枕上言犹在,于今恩爱沦。婉儿连这口气都是强拖在这里,还能拿甚么去恐吓皇上?”
赢烈听了这话,面色大变,思及昨夜走时与萧清婉说的那几句话,心中甚是不安,又悔怨无及,一股子的肝火生生打了归去,一时又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