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外头人传报宸贵妃带了太子殿下过来。萧清婉赶紧坐起,又叮咛青莺重新炖茶,清算果碟儿。
萧清婉毕竟精力不济,和缊儿逗了一阵,便叫奶母抱了去。她姊妹二人坐着说话。
宸贵妃见她面上粉光融滑,两眼带赤,便知是才哭过,又看她只顾同缊儿密切,便不欲令她烦心,遂低声问青莺道:“你们娘娘如何了?”
赢烈仓猝俯身去搀,萧清婉却不睬睬,一手扶着炕沿,自从地上起来。赢烈碰了个软钉子,略有些讪讪的,又见她斜身倚在炕边,身子肥胖,脸庞蕉萃,比起之前那等动听风韵,大有弱不堪风之态,额上还缠着一圈裹了药的白布。不由心疼难耐,又悔怨不迭,赶紧上前揽了她的腰身,扶她在炕上并肩坐了。
又坐半晌,宸贵妃便告别拜别,因看萧清婉精力仍旧不好,还是把赢缊抱归去了。
宸贵妃听了这话,不觉说道:“缊儿还小,你再想想。”萧清婉朝着奶母怀里的缊儿望了一眼,长叹了一声,未再言语。
青莺欲言又止,看了萧清婉一眼,方才低低徊道:“却才皇上来过。”
赢烈低声叹道:“朕晓得这些日子,朕让你刻苦了。也是朕思虑不周,才令你受这很多磨难,朕对不住你。但是,出了这模样的事,你叫朕如何是好?谁会晓得胡家的丫头竟会做个与你那双一样的鞋子来!另有那老二那房姨娘……这些事巧在一处,你让朕如何未几想!”萧清婉一笑,说道:“臣妾入宫这很多光阴,皇上哪一日未曾多想?”赢烈急道:“婉儿,朕内心当真是看重你,在乎你,方才如此方寸全乱。若非如此,又何至于弄到这般境地?”萧清婉淡笑道:“皇上是在乎臣妾,还是在乎皇室的颜面?”赢烈问道:“你不信朕的话么?”萧清婉说道:“皇上所言,是真是假,只要皇上本身晓得。龙心叵测,臣妾无德无能,不敢推断。”
赢烈入宫,行至后殿。才踏入明间,就见萧清婉一身素服,脂粉不施,一头乌丝只挽了个纂儿,却光光的,一样金饰也没戴。她见天子出去,起家拜倒,就跪在炕下。
萧清婉身子微微一僵,却并无转动,只将手自赢烈手中悄悄抽出。赢烈面色微滞,旋即说道:“迩来身子可好些了?”萧清婉眼眸低垂,伸手拉了拉裙褶,淡淡回道:“无过就是如许,王太医的医术夙来高超,臣妾一下没能撞死,天然是再不会有甚么不好了。”
她此言落地,赢烈面色一凛,松开手问道:“婉儿,你但是痛恨朕?”萧清婉顺势滑下炕来,跪在天子脚畔,扬起脸来望着赢烈说道:“臣妾不敢。”赢烈顿了顿,沉声问道:“你是不敢,不是不会?”萧清婉面色澹泊,一字不吐。四下寂静一片,仿若一根针落地都能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