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贵妃听了这话,不觉说道:“缊儿还小,你再想想。”萧清婉朝着奶母怀里的缊儿望了一眼,长叹了一声,未再言语。
青莺无言以对,只是拿了帕子替她擦拭,又倒了滚茶与她吃。萧清婉摇了点头,将茶盏推开,只是靠在软枕之上,怔怔的入迷。青莺见她神采好转,试着低声问道:“娘娘,您这是何必?既然娘娘内心念着皇上,又何必同皇上翻脸呢?”萧清婉苦笑了一下,说道:“事至如此,既是本心,亦是情势所迫,无可何如。”
适逢青莺出去,目睹此状,仓猝上前搀扶她起来。惊见她满面泪痕,不觉问道:“娘娘,这是如何了?皇上才出去……莫非、莫非皇上还在狐疑不成?”萧清婉摇了点头,依着她的手在炕上坐了,轻声说道:“若他还在狐疑,我必然不能安坐此处。我也晓得这般必然触怒于他,但是我……我实在挤不出笑容来……想到那些日子,想到他那样对我,我内心好难受。”
赢烈为她这话噎住了,半日才又道:“朕今儿过来,奉告你一桩事,前些日子里,你病中服侍你的那几个宫人,朕已然命钟韶英重惩以警示六宫。敢对中宫皇后不敬,朕必不轻饶!”萧清婉闻言,却浅浅一笑,说道:“他们也不过受命行事,皇上何必难堪他们?”赢烈闻言,非常宽裕,又问道:“你内心但是怪朕?”萧清婉含笑道:“这宫里的女子,上至皇后下至御女,风名誉耀皆是皇上赐的。皇上给,那就荣宠无边。皇上不给,便颜面扫地。既是天子的恩赐,那臣妾身处何境,也不敢有涓滴牢骚。”赢烈面色一沉,上前拉了她的手。这一次,萧清婉任凭他拉了,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她此言落地,赢烈面色一凛,松开手问道:“婉儿,你但是痛恨朕?”萧清婉顺势滑下炕来,跪在天子脚畔,扬起脸来望着赢烈说道:“臣妾不敢。”赢烈顿了顿,沉声问道:“你是不敢,不是不会?”萧清婉面色澹泊,一字不吐。四下寂静一片,仿若一根针落地都能闻声。
青莺忙道:“娘娘万不要如此说,奴婢们都是心甘甘心为娘娘尽忠的。”萧清婉摇了点头,俄然问道:“青莺,你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出府上香,没有去阿谁茶社,是不是本日就不会在这里?”青莺不防她竟有如此一问,顿时一怔。萧清婉又如有所思道:“如果当时我们并没出府,我就不会撞进他眼里。说不准现在我已是襄亲王王妃,又或嫁了别的甚么世家后辈,谁晓得呢?但是不管在那里,都要比这皇宫大内好上千倍万倍!”青莺听闻,俄然问了一句:“如果如此,娘娘必然是不会识得皇上的。”萧清婉闻说,满心不知甚么滋味,一时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