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其间,穆秋兰忽从外头仓猝走来,进门时还被门槛绊跌了一跤。萧清婉见着,赶紧斥道:“两个小蹄子,还不快去扶你们穆姑姑,她腿脚不便当。只顾打牙犯嘴的!”春雨与绛紫赶紧上前搀扶,穆秋兰却甩开她们,快步上前,走到皇后座下,低声道:“娘娘,不好了,才传来的动静。皇上罚了德妃禁足三月,闭门思过,又革了她两个月的月例!”
她部下掌事宫女看不过眼,上前劝道:“娘娘少要烦恼,皇上在间壁,闻声了这动静只怕不好。”德妃咬牙道:“这贱婢,在园子里本宫就看她不上。自打来了这咸福宫,便经常仗着身孕不来施礼问安。这还没生呢,就已是如许了。待她生下来,还不知要狂成甚么样了!皇后娘娘也不说管管!”
便在此时,间壁俄然传来一声器皿碎裂之声,倒叫屋里一世人唬了一跳。苏秀士顿时神采发白,捂着肚子直嚷难过。
那宫女赶紧道:“娘娘悄声,细心隔墙有耳。”德妃微微一怔,这才觉悟方才话语于皇后很有不敬之意,甚觉悔怨,当即不语了。在这后宫以内,她于皇后的畏敬之情,更甚于天子。
赢烈忙命人将她掺进阁房,一面打发人请了太医过来。
满朝文武皆不明天子此举何意,又不敢去问,只得带了满腹猜疑,按班拜别。
春雨撇了撇嘴,说道:“这也未免忒清净了,娘娘免了晨昏定省,皇上又不来,大伙乐得躲懒,坤宁宫门前都要长草了,唯独阿谁苏秀士,怀了身孕,偏每日来的勤奋。”萧清婉冷冷一笑,待要说些甚么,却又止了。那春雨仍喋喋不休道:“前头娘娘怀着太子的时候,皇上每日都来,哪像现在,十天半月连影儿也不见。”一旁绛紫上来,剪了剪蜡花,便向春雨说道:“你明知娘娘内心不痛快,偏拿这些事儿来烦娘娘,满屋子里独你是个话多嘴快的。”春雨不平,便同她拌起嘴来,这是坤宁宫里常有之景,萧清婉也不去管她们,凭她们吵嘴。
隔了好半晌,萧清婉方才吐口道:“话虽如此说,但本宫冷眼瞧着,那苏秀士也是个浮滑暴躁的。小聪明尽有,为人却不敷紧密。那翡翠镯子来路不正,她不说藏起来,反倒还戴出来招摇,足可见其心性。你归去,挑上几个得力顶用的人,日夜盯着她住处并她身边一干的主子。她既行出不轨之事,是必有陈迹的。”
实在王旭昌为荣亲王出诊医病,不在宫内,另请了一名太医过来。那太医看诊已毕,便奏道:“回皇上,秀士这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倒还无毛病,吃上几贴安胎药,静养几日便好。”话毕,看天子并无叮咛,便留了方剂,迳去抓药服侍。
赢烈听闻,一字不发,无喜无怒。苏氏在旁,窥测天子面色,内心亦是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