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是月朔,依着往年朝里的端方,朝里三品以上官员的诰命夫人皆在这一日进宫拜见皇后。故而萧清婉虽是昨夜睡得迟,本日也不敢晏起,早早的便起家梳头打扮。因看镜里气色不大好,便多用了些玉容粉。春雨立在一边,将脂粉盒子递与她,嘴里就笑道:“娘娘昨夜里闹得狠了,今儿就狠命擦起粉来。皇上也是的,明晓得本日不得闲,还不肯放娘娘睡觉。那声儿大的,奴婢在外头听着,都脸红了呢。”
唐夫人见问,半日没言语,很久方才说道:“娘娘勿怪,妾身是个直肠子,不会弯弯绕绕,有话就直说了。妾身不大喜好唐宝林,即便她现在做了朱紫,妾身也不肯来与她靠近。更何况,媳妇出阁前那些烂糟事儿,多少与她有些胶葛。妾身倒为甚么要告与她,来横肇事端呢?妾身并非眼皮子浅窄的势利小人,目睹她失势,就硬上来攀亲。她就是明日做了皇妃,妾身也还是这等罢了。”
说着话,外头宫人出去回话道:“信陵侯夫人要离宫,前来告别娘娘。”萧清婉微微一怔,说道:“她还没走么?我只道她已经走了呢。”萧夫人在一边说道:“这信陵侯夫人,就是那奶名儿芳华的咸懿郡主?出了阁,出落得倒更加好了,我才从你姐姐宫里过来,见她正往储秀宫那边去,几乎认不出来,倒是好个划一模样。”
唐夫人答道:“我家老爷不喜好她,是为着她冲克了老太太,妾身倒不信这个。妾身不喜她,只为她性子可爱。她这个女子,外头瞧着娇柔,惹人顾恤的,实在心机极重,满肚子歪邪肠子,又狡计多端。在家里时,就颇露端倪,因着她是进京选秀的,又老是老爷的一房女儿,妾身只防着她就罢了。但若为着她讨了皇上的喜好,就要上来叨光,那倒是不能够的,妾身也不屑为之。”
萧清婉听她出言恭谦,微微一笑,问道:“夫人家里新娶的这房媳妇,可还好么?”唐夫人含笑答道:“提及这个,还该多谢娘娘做的大媒。起初妾身那不成器的东西,做出那么些荒唐事来,弄得满都城里臭名昭著,妾身夜夜焦得睡不着觉。正不知如何是好,可喜安王妃来讲此语,又听闻是皇后娘娘的主张,更是喜从天降。能得皇后娘娘做媒,那是宿世修来的福分,新媳妇就是个贫民家的丫头电影,妾身也是欢乐的。更何况是世家出身的蜜斯,妾身再没甚么不满足了。”
萧清婉听她说的热络,便笑道:“令媳的性子,本宫也算晓得一二,人是粗糙了些,心肠倒是不坏。只是怕她嫁到府上,坏了甚么端方,唐夫人嘴里不说,内心抱怨本宫,又或是他们两口儿过得不好,那但是本宫的罪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