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头,赢绵公然在偏厅上摆了一桌宴席,单为请他佳耦二人。若按人间常理,这女眷天然不好同外男坐一桌的,但幸亏现在堂上并无外人,司徒仲与赢绵又好像同性兄弟,倒也不顾忌那些个。赢芳华便挨着司徒仲,浅浅的坐了。席间也不言语,只吃菜喝酒,静听这二人闲谈。
正在此时,湖上俄然一阵管弦声乐细细传来,却见远处一只花船自荷花深处缓缓醒来,船上一窈窕女子正和歌而舞。
幸亏暑天暄热,身上衣料薄弱,撒上点子茶水斯须便干了。两人又说了些话,赢芳华内心存了事,已偶然闲谈,不过嘴上随便兜揽。那周五儿一径矫饰她荣宠,拉着赢芳华看她的衣裳金饰。赢芳华又不好走开,只随口浮夸几句,因瞥见嫁妆里一支珠钗成色甚好,便拿起说道:“这珠子质地不错,似是东珠。想是襄亲王东征时,与你带返来的?他出征在外,军务繁忙,还能想着你的事,当真是可贵了。”
赢芳华在车上,便问司徒仲道:“襄亲王现在也年纪也不小了,如何一向不说结婚?前头有阿谁废皇子在,不好与他说的。现下连他也将个姨娘扶了正,襄亲王又得了天子的喜爱,也该寻个门当户对的婚事,娶位王妃替他主理外务了。”司徒仲说道:“这事儿我也想不明白,我也同他说过几次,他老是推三阻四。这是他本身的事儿,他自家都不上心,旁人能如何?皇上同他到底是隔了一层,再者现在他处境难堪,这当头论娶谁家的女人,不免都叫人多想几分。”
光阴仓促,转眼已是八月上旬,赢缊已将半岁,因开端长乳牙了,便经常啃咬东西,又食欲不振,比刚出世当时更喜黏人哭闹,尤爱向萧清婉撒娇。孩子长到这时候,已能坐能爬。赢缊又是个本性玩皮的,常在床上爬来爬去,一次照看的宫人不留意,他几乎自摇车里跌出去。此事将萧清婉唬得胆战心惊,没法之下,只得日夜看管,因不放心,就是夜里赢缊也跟着她睡觉。赢烈固然心生不满,也挑不出甚么来。
周五儿听了这话,心中对劲,嘴上却笑道:“听闻侯爷待夫人才是真正的好,自打迎娶夫人进门,旁的妾侍那儿一月里是连面儿也不见了。想着当时侯爷没结婚之前,那风骚的名声,都城里那个不知哪个不晓呢?现在竟然断了这一门,这才叫可贵。王爷待我虽也过得去,外头却也免不了有几小我,我也管不得,只好当不知罢了。”
赢芳华听了这话,只放在心上,未再多言,一起无话,回府去了。
待离了坤宁宫,张鹭生陪侍在侧,窥视天子神采,便陪笑说道:“皇上也莫恼,娘娘这是头胎孩儿,不免心疼些。即使一时忽视了皇上,也是人间常情。”赢烈说道:“朕倒有甚么可恼的?朕也普通的心疼缊儿,只是瞧她满心满眼只要孩子,这内心总有些不大痛快。她那内心,另有朕半寸处所么?”张鹭生笑道:“皇上倒吃起小殿下的醋来了,宸贵妃娘娘顾问两位公主也普通经心,也不见皇上这般烦恼。”赢烈淡淡一笑,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