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打发去延春阁的宫人回宫复旨，将那手巾包裹的碎瓷送到皇后跟前。

萧清婉出了文渊阁，登车回宫，满脸恼色。穆秋兰随在车边，眼看皇后脸气的煞白，不敢言语。待走了一半的路途，方才听她在车上斥道：“狐媚的妖精，竟然爬到本宫头上去了！”穆秋兰听她开口，才敢进言道：“娘娘省烦恼，龙嗣为重，娘娘莫要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气坏了身子。前几次据张公公送来的信儿，比之唐秀士，倒是武美人更得宠些，可见皇上对她并非有多上心。”萧清婉沉声道：“以是她才安设毒计，谗谄武美人并周絮儿，一记撤除两人，她好独占恩宠！”穆秋兰又道：“便是连武美人，伤了脸，皇上就不见她了，唐秀士的恩宠还不及她呢。不过是会些小意儿贴恋罢了，皇上一定放在心上。娘娘又何必如此气恼呢？”萧清婉在车上坐着，没有言语，半日才闷声道：“本宫也晓得……就是迩来火气大，如何也压不住。”说话间，仪仗已回至坤宁宫。

萧清婉将桌上丢在笔洗内的几只狼毫一一洗净，挂在笔架上，又把赢烈写乱的几张字纸收起，放在书奁内。因看那奁里放着几张字帖，一旁又放着一柄套着扇套的折扇，便把那贴拿起来一读。却见是几首艳词，恰是赢烈的笔迹。再看那折扇的套子，绣着和合二仙，那神仙手里还捏着一只莲花，针脚精密，绣工精美，人花交映，栩栩如生。萧清婉将那扇子自套里抽出，展开一看，是檀香木的扇骨，其上一面绘着净水芙蓉，一面是赢烈亲笔题写的诗句，恰是之前赢烈托本身画的那四周扇子之一！

萧清婉抬眼打量了她几下，见这女子是个长条身材，笔管般直缕儿的身子，肤白眼圆，细细的两道眉毛，腮上略打了些胭脂，模样清秀，脸上神情却甚是清冷，就在本身跟前，也不似旁的妃嫔那般战战兢兢。不由内心悄悄称奇，就将前番之事说了一遍，又问道：“今儿招你过来，就为问问，穆美人说的，但是真相么？”简宝林朗声答道：“回娘娘的话，穆美人所说，皆是真相。那瓶子确是穆美人一碰，便碎成几块儿了。”萧清婉笑道：“你可记细心了？这话，将来但是要到皇上跟前去说的。”简宝林道：“嫔妾所言句句失实。嫔妾虽人微言轻，却不敢妄言是非，诽谤于人。”

一时，简宝林传至，行进堂来见了皇后、皇宸妃，又同穆美人见礼已毕，就立在一边听候问话。

这文渊阁是天子平常措置朝政、批阅奏章的地点，妃嫔不经传唤皆不成到此，便是萧清婉贵为中宫，入宫一年也只来过两次。这西偏殿又是头一返来，不免四周张望了一回，见此处亦是鼎焚龙麝、帘卷珍珠、名流书画、古玩玩物，打扫的窗明几净。又看里屋摆着的一方嵌理石面红木四角雕云纹桌儿上，纸笔混乱，便走畴昔清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