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些话,转眼已到四更天上,穆秋兰便赶快奉侍萧清婉睡下来了,一夜无话。
此人前脚才走,内侍省便有人来奏报,称周氏已迁至皇城紧南边的一间房里住去了。因天子有旨,她身边只剩下随她进宫的丫环跟从奉侍,余者皆由悉官局重新调派。之前的犒赏尽数抄没,只让她带了几身衣裳,卷了一个极小的包裹,就去了。萧清婉得讯,便知周氏情状必定困苦不堪,遂令穆秋兰自坤宁宫拿了些东西,给她送去。
赢烈越听越怒,大袖一甩,当即喝道:“周氏恶毒善妒,德行不修,贬做宝林,迁出永和宫。”随即,又满脸嫌恶道:“把她给朕撵到看不见的处所去,别再让她出来污了朕的眼睛!”周絮儿耳听此言,软到在地,抽抽泣噎,面无人色。她本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在家中又是被捧作掌上明珠也似的娇宠长大的,碰上如许的事情,心中半点主张也无。
回至坤宁宫,众宫人上来,奉侍着脱衣摘冠,因时候已晚,萧清婉便叮咛洗漱。待栉沐已毕,她只着了中衣,走到西窗之下,眼看那红烛蜡花结的甚长,便拿了剪刀亲手剪了几下,那烛火便猛地蹿了一下。慌得穆秋兰赶紧走来,嘴里说道:“娘娘离远些,细心火苗燎了头发!”萧清婉摇了点头,将剪子撂下,意兴阑珊的在桌边坐了,喃喃说道:“他还从没如许同我说过话。”穆秋兰听她此语说的幽怨,便劝道:“皇上冲的也不是娘娘,是周氏这事儿。经了前头赵氏以后,皇上是再见不得如许的事情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娘娘硬要去说和,可不是火上添油么?娘娘委实不必如此。”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本宫也知是如此,只是眼看唐秀士战略得逞,内心燥了些。”
园中群妃眼看天子起火,皆闭口噤声,皇宸妃待说安慰,却因是皇后的亲姊,不好张口,旁人就更够不上了,四下顿时一片喧闹,唯有唐秀士的哭声,呜哭泣咽,缭绕园内。少顷,惠妃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话就不在理了,周氏谗谄武美人,受罚乃是罪有应得。莫非娘娘竟觉得,依皇上的圣明,竟会误判么?”唐秀士又在一旁插口泣道:“不幸武姐姐,那样的花容月貌,只怕是要毁损了。”萧清婉见这二人一唱一和,天子又冷着一张脸,心中嘲笑了一声,懒怠再看她们演戏,便扶着腰身渐渐起来,向赢烈道:“皇上贤明,怎会冤枉好人?是臣妾胡涂,说错了话。臣妾身子不适,敢请辞职,皇上贤明,自能谅解。”说毕,向着赢烈微微一福,便叮咛绛紫扶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