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事前一番策划,萧清婉早已暗中令人往前朝刺探本日朝堂景象。待得朝堂一散,那被派去的宫人便急赶回坤宁宫报了信儿。
赢烈目睹此景,心中对劲,遂又叮咛都察院严查讹传一事,便就揭了此节畴昔。
林淮南知这荣亲王夙来瞧不上文臣言官,虽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倒也宣泄不出,只得去了。
皇宸妃先自冷静,半日才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你且对我透个底儿,这些人,这些事儿,你究竟是从何时开端动手安插的?”萧清婉目睹她已猜到几分,想了想,略去了几个极其要紧的枢纽,说道:“约莫也就是客岁夏季,我们萧家往年过冬,总要办粥棚舍粥。因着那李大人的境遇,我私内心想着,如他这般的贫苦墨客,京中怕是很多。便告与父亲,在都城里多添了几处粥厂,凡是赶上囊中羞怯的士人,便布施一二――难保里头将来就再出几个状元、探花、榜眼呢?掉队,这些人里有几个饱读诗书、才学满腹之辈,都城文坛竟模糊以其为魁首。我便令人暗中留意他们的去处,父亲也常以诗文会友之名周济他们。他们偶或结社谈文,或做个诗会,府里皆会与他们行些便利。这些人脑筋也都活络,既拿了我萧家的好处,又企图咱家的权势,也抱着今后一朝金榜落款,入仕为宦,朝里有人的动机,故而也都算听话。我本来也是筹算,如有些甚么事,他们都是都城名流,能在官方说上些话,只是一向没派上用处。可巧现在出了这桩事,他们就使上劲儿了。”
旁人见此情状,均已明白天子此意乃杀一儆百,并要以此告终谎言一事。这入朝为官者,多数皆会些见风使舵的本领,当下便纷繁出列,赞美皇后贤德,为谎言所伤实在天理难容,此等妖言惑众之辈当得严惩如此。
李十洲收到这道表书,不敢忽视,他为官已有光阴,于上意也大抵能揣摩一二。便于翌日朝奏之时,将此表上奏于御前。
李十洲一字不落的读完,朝上众臣皆变了色彩。赢烈位于宝座之上,只扫了堂下众臣一眼,淡淡开口道:“尔等,另有何话可说?”现在已升做礼部尚书的柳修文当即出班奏道:“皇上,此表陈词诚心,又是百位举子联名上奏,足见皇后娘娘深得民气。虽有流言为祸,毕竟邪不侵正。”他此言才毕,左谏议大夫林淮南便即道:“皇后身居深宫,平常言行如何为外人所知,且官方才有流言,便有这联名上奏之事。臣恐此乃故意之人公开安插,妖言惑众,利诱朝廷。皇上若不能明察,则武氏之祸又在面前!”他这言下之意,已将当今皇后比成了昔日女帝,此言颇重,引得堂上世人私语纷繁,无数眼睛只看着天子。
赢烈不言此事,却向李十洲问道:“朕听闻迩来有人向都察院揭露皇宗子去处不端,出入风月场合,并有包养人妇之举,可有此事?”李十洲躬身回道:“确有此事,经都察院查察,乃失真相。”赢烈点头,向林淮南道:“你身为皇宗子的教员,教诲无方,导致皇子德行有亏。古说话,徒不西席之惰,由其徒则见其师。皇宗子现在这般,可见你这做教员的平常操守如何。现在你另有何脸孔,在此大肆议论朝政?”言毕,便即向吏部下旨:“左谏议大夫林淮南,教人无方,误人后辈,愧为人师。身为言官,却听信妖言,妄议朝政,其德其行,不堪任用。今将其肃除官职,停职留用。”那林淮南不过为做刺探之举,却不想竟而当堂便为天子摘了帽子,一时手足无措,睁目结舌,待要辩白一二,却一眼瞥见荣亲王正望着本身,左部下垂,微微摆了两摆。便即抱恨忍了,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