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愣了愣,嘲笑着道:“哪儿能呢!”
魏夫人觉得天子要问嬿婉出产之事,正备了一肚子话要说,也好为本身先讨些辛苦功绩。却见天子微微侧首,一旁的李玉会心,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布偶,扎得五颜六彩,一张脸也红红绿绿,肚子滚圆凸起,显得格外古怪。
天子左手边的花梨木青鸾海棠椅上坐着一名着牙黄对襟蕊红快意边绣缠枝杏榴花绫罗旗装的年青女子,一张俏生生团团笑容,拈了丝绢笑吟吟道:“夫人公然与皇上是一家人,见面就这般亲热,仿佛我们与皇上倒陌生了,不比与令妃姐姐一家子亲热!”
绿筠不由恻然,取了绢子拭泪道:“皇上,不幸天下父母心。魏夫人与皇后娘娘、愉妃有何仇恨,不过是为了女儿的原因。这件事若说令妃能抛清,臣妾也不大信。”
如懿忍着心头隐怒,含了一缕凄恻之意,竭力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恭敬魏夫人年长,令妃有孕,也不敢过于责问,免得惊着她们,以是已让凌云彻带了佐禄入宫查问,想来也快有成果了。”
这般一想,魏夫人只感觉心头畅快。她头一次面见着天子,情不自禁笑出来,拍着腿高喊了一声:“贵婿哟——万福万福——”
这话不说便罢,忻妃幼女短命怀中,乃是毕生大痛,顿时跪下道:“皇上仁厚,以是细细查问,但臣妾深觉此事不审也罢。巫蛊之事出于魏氏宅中,何人能够委曲?且扎齐出入魏府,也有下人目睹。另则李公公带人搜了魏府,府中统统金银珠宝,大多出自宫中,可见令妃固然身在宫中,但与家中密切,保不齐此事也有参与!”
另一年长女子穿了一袭浅碧色锦纱起花对襟展衣,裙身上绣着碧绿烟柳。固然年长些许,但神采极是温和,观之可亲。她笑着道:“甚么一家子不一家子,皇后娘娘与太后的娘家才是和皇上端庄的一家子呢。我们都是皇上的嫔妃罢了,家人也是主子辈的,要生了自狂之心,算甚么呢!”
嬿婉死死掐着魏夫人的手,泣道:“额娘!女儿晓得,没做过的事您不能乱认!可这件事到底本相如何,您可别害了女儿和弟弟啊!”嬿婉将“弟弟”二字咬得极重,拉扯着魏夫人的衣袖,一双廓清眼眸瞪得通红,似要将她惨白浮肿的面孔看得透辟,“额娘,弟弟还小,他甚么都不晓得。他只是一时胡涂,才会和扎齐有所连累。额娘,您别害了弟弟,他另有得救,只要女儿好好管束,不像您一味宠溺,弟弟他会好的。”
如懿幽幽一叹,一弧浅含笑涡旋于面上,衬着满殿烛光,隐有讥色:“是么?方才魏夫人不是说与珂里叶特氏府上素无来往么,如何扎齐又去贵府混吃混喝了?”
天子并不问她是否晓得,只是轻描淡写说过,仿佛只是一桩小事普通。倒是绿筠一脸不忍道:“皇上,这害人伤子已是罪大恶极,可断子绝孙,岂不也绝的是皇上的子孙!其心之毒,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