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西去时遗憾已消。她对何采，也不过是建立在对女儿的惭愧之上，想借外孙女拉拢与亲生女儿间的干系，现在目标已经达到，何采是否有后，也不在她的心上了。

何采放下碗，递了帕子畴昔，淡声：“药凉了更难喝，先服药吧。”

沈氏掌管家中财务，何采由南边购茶的开支她天然晓得，本想用这话题与她开个场面话，却不想绕了一圈，反而把本身给绕的云里雾里，话都接不下去。再说下去，怕聊至夜幕，都是一通茶经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偏执于茶？”

何采正倚在栅栏上投喂池中游鱼，懒懒打了个呵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婢女闻声脚步声，欠身存候。何采随即站起，也问了安。

冯嬷嬷至死，所想的，也都是如此无私。

头七时，何采上完香，心口闷得慌，几近晕倒。李仲扬忙唤大夫来诊，竟是有了身孕。李老太听后，喜极而泣，立即为跟随了她一世的冯嬷嬷感激彼苍。

何采清冷一笑：“姐姐只想着我身为外孙女的不孝，可又知她身为外祖母的不是？”

冯嬷嬷服侍主子大半辈子，弃女奉主，直到李家再复繁华，才探得女儿下落。女儿却已是嫁作人妇，痛恨她这亲娘，不肯见她。好不轻易有了个外孙女，求来做了李家人，独一牵挂的，便也只要何采一人了。

何采更是嘲笑：“冯嬷嬷，你当真是一世无私。你说将娘亲送去个好人家那边，是为了她好。可你安知，对年幼的孩童伤害有多大？如果我，宁肯留在母切身边刻苦受累，也不肯去别人家中低声下气。你又说我嫁了二爷好，二爷是待我好，这话临时不说，只说我嫁进门之前的事。你可曾晓得我当时已喜好一人，却因这门官司活活拆散。又可晓得，衙役恶言，将以投毒罪名处决父亲，娘为了父亲的事哭的几近断肠。你害的我们一家不安数旬日，也就义了我的平生。你说这是为了我们好，这不过是为了你本身的一己私心罢了！”

何采未答，沈氏已然明白。面上刻毒无情，实际却还是体贴着她这外祖母。只是以她的脾气，倒是不会明说的。

何采答道：“已返来一会。”

婢女清算茶杯，见何采神采怔然，那明眸氤氲雾色，不由担忧，唤了她几声姨娘，才见她回神：“姨娘但是身子又不舒畅，快进屋罢。”

何采点头：“这里地冷，每逢夏季，便全都冻坏了。只能在春夏时从南边找一些各种，循环来去，瞥见的是茶树，但实际却已不是本来那些。”

李老太第一次找儿媳筹议起事来，满满急意：“你身为正室，那些妾侍也是归你管的，你替我去劝劝采儿，哪怕是做做场面，让阿庆走的放心就好，统共也不过几个月的光阴了。”